曹彰闻言恍然大悟,开口说道,“曹某自然知道太原王氏,徐州刺史.王彦云(王凌,字彦云)便是出身与太原王氏的偏支。先生的意思是......?”
毛玠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没错,正如大将军所想到那样,利用当地士族的力量。天下士子对太原王氏,有这样的美誉,叫做‘王而不王,不王而王’。传闻太原王氏乃是秦朝大将王翦、王离的后代。故司徒.王允,现任徐州刺史.王凌皆是出自太原王氏,可见王氏多才矣。”
见曹彰听得入迷,毛玠接着说道,“而那王氏,如今就在晋阳城内,将军又何必舍近求远呢?下官以为,将军择日登门拜访,以将军之尊,想必这太原王氏也不会拒绝。届时,并州六郡的官吏空额,无忧矣。”
曹彰听完毛玠的解释之后,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随即微微点头说道,“听先生之言,如壶灌顶矣,先生果真名仕也。”
毛玠闻言哈哈一笑,连连摆手说道,“哈哈...将军言重了。刚才跟将军说的,乃是针对于九品官人法推行之策。关于这开荒屯田,当兵分三路走。
这其一,最为简单。官府将荒掉的土地,免费划拨给当地的百姓,让他们自行耕种。赋税上可以轻薄一些,以促激发他们耕种的积极性。数十年战乱之后,我并州境内仅有民户十余万,人口四十余万,比之建安初年,缩小了一倍都不止啊。百姓不易,还请大将军多多体恤他们才是。
这其二,也不算难。便是按照邓士载的军屯(邓艾,字士载),下官也曾自己拜读过邓士载的‘军屯论’,老夫也不得不赞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也可以说这军屯论,就是为这大兵之世而生的。灭匈一战之后,冀州、幽州两州大军已经返回,可我并州境内仍有驻军六万。即使按照十分之二比例轮休,也还有常驻军队四万八千余人。这四万八千余人,可全是精壮力士。对于现如今只有四十余口的并州来说,这不可为不是一股重要的民力啊。
这其三,便是利用境内最新俘获的匈奴人口。此次北漠一战之后,共俘获匈奴人口八十余万,牲畜千余万口。虽说分别安插到了北边各州,可是分到我并州境内也有二十余万口。哎,谁曾想到,我堂堂华夏,竟然有一天需要用到蛮夷之力。胡人好利,重在安抚。土地、谷种、耕牛、农具,以及专人的安抚和指导,缺一不可。而且这二十万胡人,如若安抚不好,那也将是一场不小的祸事啊。希望将军,可以提前准备这些,老夫北巡尽量快去快回,阳春三月马上就到了。并州不比南方荆州、扬州,农物生长一年只有一季。如若误了农时,今年一年可就耽误过去了,将军留给你我的时间可不多了呀。”
曹彰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新任的并州別驾,早在来之前就对并州境内之势了解的如此透彻了。而且,而他来并州上任更是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马夫和一个随从,一辆马车用来乘坐,另一辆马车上除了几套备用的衣物之外,就全是书籍古典了,竟然没有多余的金银财物。
谁能想到,一个个从三品的封疆大吏,竟然会清贫至此。而且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想的不是为自己,竟然是巡行各个州郡。有如此清廉名仕辅佐于我,何俱并州不能大治?
想到这里,曹彰站起身来,郑重的向毛玠深深一揖道,“晚辈曹彰,在这里代替并州的数十万百姓,谢过先生了。三日之内,某必会把向导和随从卫队准备好,届时与先生一同北上。”
毛玠见状,也随即站起身来,于曹彰回了一礼,真挚的说道,“将军你亲率数十万将士征战塞外,不惧生死,更是牺牲了我大汉数万名好儿郎,才夺回来的六郡土地。下官虽是文人,但也是大汉的子民。将士们那么多苦都吃了,难道这点儿苦我们还吃不了吗?我只不过是,搬弄了一下口舌罢了,与将士们相比,又何足道哉?”
......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在毛玠带领着一众向导和亲卫,北上巡视各郡的同时。曹彰也已经开始挨户拜访,太原王氏的各个府邸了。而并州刺史府的府官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一个多月后开春的一应事物了。
并州,这个饱经沧桑和战乱的帝国北部的土地,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之后,终于在建安三十六年迎来了久违的宁静,昔日的生机也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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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江陵城。
在曹植的目送下,终于把最后一批铁马镫,也终于运送出去了。
曹植顿感一身的轻松,自建安三十五年四月开始,到如今的建安三十六年二月,不到一年的功夫,共冶炼出铁马镫四十余万对。原本以为配备全军怎么也要两三年,没想到韩公至(韩暨[jì],字公至)改良后的水排,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帮忙打赢了灭匈一战,也让整个帝国军队的战力,上了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