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坚决反对,在母亲的眼睛里,外边没有好人,一个女孩单枪匹马闯荡就是羊入狼群,鸡进虎口。不行,绝对不行,只要我有一口气,这事儿你就别想了。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惦记的睡不着觉。
玉珠鼓动凤芝,在学校时,凤芝一直是她的保护神,野小子们都不敢惹她,惹着她很麻烦。
凤芝撇撇嘴,她有自知之明:“你有大学文凭,到那儿都能应聘个教师什么的,我有啥呀?当老妈子都没人要,我还是消停儿的吧。”
金铎的出现,让玉珠灵光一闪,深圳!――有金铎。
玉珠因为有了这点期望,酒桌上不由自主地瞄金铎,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没有机会。
终于等到酒宴结束,大家起身往外走时,玉珠有意晚一步跟在金铎身后。
大家站在彩虹门下道别,当凤芝问她要不要打车走时,她说想走走,她隐隐预感到,这样可能有机会单独接近金铎,问一问深圳的情况。
玉珠果然如愿以偿,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一时任性,却给金铎带来了灾难。
当那台黑色“路虎”车驶过来,黑熊从车上跳下来,玉珠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向金铎大喊:“金铎!――快跑!”
玉珠眼看着金铎跑向世纪广场,消失在人流中。
玉珠流着泪从南二道街跑回家,冲进卧室,扑倒在床上,正要放声痛痛快快哭一场,突然想起金铎,立即止住哭,哆哆嗦嗦地给凤芝打电话:“告诉大奎,快去救金铎。”
赵大奎心情闷闷地回到单位,走进办公室,刚想坐下,连口水没喝到嘴里,凤芝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电话里,凤芝话说的语无伦次,但赵大奎还是听懂了。
大奎收起电话,慌里慌张地打开工具柜,找了一根两尺多长的钢管,用破工作服裹缠了,夹在腋下就往外跑。
为了哥们儿,大奎可以跟任何人拼命,这一点不用怀疑。
大奎蹬车赶到世纪广场,挤进围观的人群,看见地上一滩呕吐物,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步道砖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大奎问旁边的人:“人呢?”
“120接走了。”
“人怎么样?”
“不好,好像死了,往车上抬时软的像面条。”
尤如五雷轰顶,大奎的头轰一声立即涨大了。他钻出人群,骑上车子冲向人民医院。
大奎拼命地蹬着车子,风在耳畔呼呼哨响,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在心里默默地祷告,金铎,你挺住,千万要挺住!
大奎后悔死了,如果金铎有什么三长二短,赵大奎,你就是个王八蛋,是你没尽到责任,才让金铎撞到了网上。
大奎表面憨厚,愚钝,其实心很细,又是过来人,酒桌上的风情春色他都一丝不露地看在眼里。
大凡女人对一个男人大大方方,有说有笑,那是心里没事儿;要是忸怩羞涩,偷眼飞瞄,那是心里风吹草动,树晃枝摇。
刚才在酒桌上,大奎发现金铎眼神飞来飞去,像无头苍蝇;无头苍蝇绕来绕去,总是落在玉珠身上。
玉珠表面上心静如水,跟同学们说笑言谈一如平常,但比平时忸怩,不时飞眼儿偷偷瞄金铎。
当金铎悄悄问他:“玉珠嫁没嫁,为什么不嫁?”大奎就知道金铎是什么心思,只是场合不适合,只能长话短说,告诉他别打玉珠的主意。至于为什么,没空多说,那儿不是说事儿的场合。
大奎本想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时,再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金铎。告诉他警察杨茂林为什么断了一条腿;吕成刚为什么家破人亡,连累他老爸双双进了监狱;告诉他,钟华虽然没说,但他跟玉珠分手绝对与唐英杰有关。
大奎还要告诉金铎,唐英杰是何许人也。跟唐英杰比,他是狮子,咱就是一只小羚羊;招惹他就是活够了,找死。他们整死个人不算啥,杨百万那儿去了?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邱文明的腿是怎么瘸的?他命大,没点水性,他早在青龙河里淹死了。
可是,等不到晚上,金铎就挂了。
大奎拼命蹬着自行车,心里想,大奎,你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