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桥把啃完的大骨头一扔说:“草!我又不是外人,你怕啥?还用藏着掖着。”
二赖讪笑道:“是,那是。其实赚多赚少也没关系,最关键是自己说了算,不看人脸色,天天见现钱儿,活的自在。真想不到,蒸馒头也能活人。”二癞子庆幸地说。
连桥给二癞子斟满酒说:“草!这回咱连桥站齐了,凭力气吃饭,受点累,心里自在。以前你跟着那个宋总,我就觉得不地道,天天打打杀杀,那是长久的事儿吗?后来给你派的那个差事也惹人烦,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蹲那儿看着一个小丫头,烦不烦人呢?┄┄你别不爱听呀,我这个人想啥说啥。”
二癞子一脸羞愧,低了头说:“那,那不是,赶巧,我正好住在那儿嘛。这下好了,搬出来了,说啥我也不干了,房子我都卖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你是不知道宋军那个王八蛋,他让我干,我敢不干吗?┄┄今天就是他逼我摆的鸿门宴,我也是没办法,不听他就砸我铺子。
二癞子心怀鬼胎,话儿里套话儿问:“你们怎么样?邱瘸子跟那个姓金的东躲西藏的,场子怎么整?”
连桥卷起一把小葱,蘸了大酱塞进嘴里嚼着,边嚼边说:“草!怎么整?生意照作,没啥影响,他不在,还有文山,文海,另外我们那伙人跟别人不一样,大伙都挺自觉,自己的活儿自己干,当成自己的事儿干,一切正常。”
二癞子问:“都是打工的,你们怎么不一样?”
连桥把花生米嚼的咯蹦直响说:“草!打工跟打工不一样,因为老板和老板不一样。那个邱瘸子,我们不叫老板,叫头儿,这个人是真仁义,从不端老板的架子,平常拖着瘸腿跟我们一样干活儿,年底跟我们一样分钱,年底报账,一分不多拿,所以,这个养殖场其实是大伙的,不是他自己的。逢年过节有福利,年底赚了钱人人都有一份,最初有投资的分的多,我们打工的分的少,去年过年我的红包二千块,卧草!过个年还没花了,我知足。他对大伙够意思,大伙也实心出力,当成自己的事儿干。他在不在都一样。我说这个人仁义,还有一件事儿让人佩服,他有个兄弟开沙场时跟人干仗干残废了,出门坐轮椅,邱瘸子月月给他开资,跟我们上班的一样┄┄够意思吧?啥叫兄弟?这才叫真兄弟,亲兄弟都未必能做到。”
二癞子喝了口酒,长出一口气说:“唉!――你这么一说,这个邱瘸子还真爷们儿,叫人佩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命啊。医院里现在躺着三十来个残废,将来还不知道怎么着呢?有没有人管不一定。有两个跟我挺好,我去看他们,一个一个唉声叹气,就怕出了院没人管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咋整?”
连桥说:“伟业集团家大业大,人家是为公残废的,他不养活谁养活?”
二癞子摇摇头,叹口气说:“养不养是一回事儿;养得起养不起是一回事儿,我看这伟业集团啊……”
二赖子把后半截话咽回去不说了。
连桥鄙夷地看了一眼二赖子说:“你怎么说半截话呀,伟业咋的了?”
二赖子端杯跟连桥碰了一下说:“咋的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顾得上别人。”
连桥睁圆双眼问:“咋的?……咋的了?”
二赖子放下酒杯,夹了几粒花生米放嘴里慢慢嚼了,一时不知怎么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