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来乍到,还要多听多看。」白子蕲表现得很谦逊,「另外,太子认为岑泊清串通仲孙谋,为信差案做假供来掩盖真相?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
仲孙家、岑家、大司农,赤鄢国可是一口气惹恼了灵虚城三家权贵。
「被他们指作凶手的重犯傅松华,还有吴楷手下负责买通牢头、进牢串供的庞得念,均扣押在案,也写了供词。」
「傅松华那份供词呢?」
伏山越早就备好,这时叫人奉上。
白子蕲摊开来,一页一页看得格外认真。
贺灵川注意到,他几乎是逐字逐句审读,尤其到最后几页,几乎很久才翻动一次,面色也越发凝重。
为什么看最后几页的时间,超过之前总和?
贺灵川心头微动,想起一事。
岑泊清未雨绸缪,早就备下假供词。一旦东窗事发,他就把黑锅往逃犯傅松华脑门儿上扣。
但有一点是岑泊清无法回避的,即是要在假供里讲清楚,「主谋」傅松华为什么会知道白肩雕信差的出发时间和路线?
否则,怎么能坐实他是女干细呢?
所以,傅松华「必须」在灵虚城里有一个内应。
供词里的确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名字。
但因为白肩雕信差失踪是一个意外事件,连岑泊清自己都无法预知。
他要在做好的假供词里面加入新内容,要把意外伪装成蓄意,就很难不露出马脚。
因此,这个「内应」的名字就非常关键了。灵虚城据此查而有物,才会采信这份假供词。
白子蕲看完,思索良久,而后道:「此案有个最大的疑点,就是麦学文的行径说不通。」
「哦?」贺灵川和伏山越都是一脸问号。
「他根本不住在白沙矍,在这里连宅子都没买,一年最多只来两次,为什么吃穿用都跟白沙矍能挂上钩?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
贺灵川神情不变,心中微懔。这些线索都埋在复杂的案情里,东一头,西一条。伏山越上奏的内容也只是简单的罗列,白子蕲却能从中找出异样。
贺灵川当初觉得怪异,是因为他亲身办案,人就在当场,可见可感。
而白子蕲通过简单冰冷的卷宗就能找出疑点。
真不愧是妖帝委以重任的专使。
「或许他就喜欢这些调调?」伏山越耸了耸肩,「就像赤鄢也产嚼烟,但我只喜欢宝树国的。」
「即便我不说,今后岑家、仲孙
家都会拿这些疑点攻讦太子。」白子蕲委婉地点他一句,又道,「对了,姓吴的嫌犯羁押何处?我想见一见。」
「就在我这。「伏山越看了贺灵川一眼,「先前傅松华被关在县大牢,结果牢头被岑府买通,那里已经不安。」
贺灵川忽然起身,一个箭步蹿出大厅。他动作很快,呼地一下人就不见了。白子蕲微微皱眉:「这是?」
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伏山越正好同时开声:「傍晚了,白都使就在我这里用饭吧?我这里有几个白沙矍最好的厨子。白沙矍这地方物产丰富,水里游的、天上飞的,烩起来有滋有味,在灵虚城不容易吃到这么鲜灵的东西。」
「太子盛意,我心领了。」白子蕲看了看天色,「待会儿我还得走一趟岑府。」
伏山越哦了一声:「白都使还要去岑府?」
「两边的话,我都得听一听。「白子蕲似笑非笑,「案子不好办,帝君很重视。」
他也不能光听太子之言,岑泊清这一方的说法也是帝君交代的重点之一。
「案子要是好办,哪会劳动白都使大驾?」伏山越咳了一声,「如果查出岑泊清真是幕后主使,白都使打算怎办?」
「依法查办。」白子蕲意味深长,「我说过了,帝君很重视。」
「如果岑泊清身后还有人呢?」这才是赤鄢国君父子最在意之事。
白子蕲微笑:「一步一步来太子何必着急?」
伏山越叹了口气:「我过来之前,父王特地叮嘱。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要逮出真正元凶,给赤鄢的受害妖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简单来说,赤鄢国君的态度就是八个字:
一查到底,绝不罢休。
伏山越正要说话,猛虎焦玉从外头扑进来,速度快得掠出一道残影,嘴里更没有废话:
「嫌犯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