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臂相视,哈哈一笑。
鹿老六搓着手,喜孜孜道“你们果真认得?”
“果真认得。”鹿庆浜连连点头,“我俩去年就在灵虚城喝过酒、游过船。没想到回来万里之外的家乡,我竟然还能见到贺兄!”
当时贺骁借着不老药案名扬灵虚城,走在众人中间就是众星捧月。鹿庆浜即是群“星”之一,出身偏远,言谈也不出众,贺灵川跟他也没太多交集,只记得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没料到,这竟是原身的亲戚。
鹿六老笑对贺灵川道“犬子刚从前线回来,就非要跟上岛来见你不可。”
鹿庆浜正色道“贺兄在灵虚城干过的事了不得。此等人物,我当然要过来拜会!”
他在贝迦游学期间,只是看客一名。贺灵川却搅进了灵虚城最深层的政治斗争,那真是惊涛骇浪中行舟,稍不留心就粉身碎骨。
可是贺骁就能全身而退,现在还好端端站在这里。
光这一项,了不得。
贺灵川怀中的摄魂镜嘿嘿一笑“他这么讲,我还以为你火烧摘星楼的事迹东窗事发了哩。”
边上宾客好奇,纷纷道“给我们讲一讲啊?”
“等一等哈!”鹿庆浜赶紧介绍身边的少女给贺灵川,“这是我妹,鹿飞烟。”
鹿飞烟只比兄长矮半个头,身板结实,远超普通女孩,贺灵川一看她臂膀上的肌肉,就觉得她能把城中的富二代一拳打哭。
这才是上马能扛枪、下地能杀人的女汉子。
她的圆脸红扑扑地,望向贺灵川的目光全是好奇“你好。我哥把你推崇上天,一提起你就兴奋得像个马猴。什么时候我们过两招试试?”
“姑娘家家的胡说什么!”鹿老六吓了一跳,就怕这莽撞女儿打坏了他的财神爷,“要打架,找你哥去!”
鹿飞烟撇了撇嘴“老哥说他能吊打灵虚城同心卫的副统领,那一定有两把刷子。我请教还不行么?”
鹿老六也不知道“同心卫”是什么队伍,但冠上灵虚城的前缀就好像很牛。
所以这位贺老弟不止头脑灵光、手腕了得、豪爽大方,还有一身了不得的修为?
没结交错,好好,没结交错啊!
“没问题,过几天到小须岛来,我们护卫队要组织一场演练。”贺灵川对鹿飞烟道,“多带几件衣裳,那里水雾浓厚。”
鹿飞烟喜道“好,你这人干脆。”
边上有人叫她,她就过去了。鹿老六低声对贺灵川道“我这女儿就是人前疯,贺老弟你别跟她计较,也别跟她比试。她前些日子随军,把脸都打坏了,拉了这么长一道口子,全家人心惊肉跳。”
鹿老六在自己脸上比划,从眼角到嘴边。“幸亏我们弄到了好药,否则她脸上就留疤了!”
“再有这种麻烦,你只管来找我。”伶光正坐在桌上喝酒,贺灵川指了指它,“我的药师最擅长炼丹制膏,保准什么疤都留不下。”
篝火边上喧哗震天,贺灵川拍拍鹿庆浜肩膀,喊他去数十丈外的礁群上谈话。
今日与鹿家兄妹的会面,其实是他反复暗示鹿老六的结果。
鹿老六领会了,两边关系就能再进一步。
这里远离人群,潮声机械但悦耳。退潮以后,礁石上的水坑里有弹涂鱼和小螃蟹,一见人来就躲进石缝。
鹿庆浜首先开口“贺骁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四海漂零,累了,就想找个地方落地生根。”贺灵川坐下来,长腿跷在礁岩上,“我看这里挺不错的,来了就不想走了。”
“太好了,以后我可以跟贺兄多多讨教!”
贺灵川细看鹿庆浜,这少年眼里都是欣喜,表情不似作伪。
“讨教什么?”贺灵川随意道,“鹿兄弟成一方将领,上阵杀敌、保卫家园。灵虚城里的学子们只会纸上谈兵,夸夸论道,已不如你。”
他自己久经沙场,一下就能嗅到鹿庆浜身上铁血的味道。莫看后者不到二十岁,手底下应该不少人命了。
实战出真知,归家参战的鹿庆浜与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当时的他如果是现在这个状态,贺灵川能从人群中一眼挑出他,好好结交。
“我就是上过战场以后,才知道贺兄当年的不容易。”鹿庆浜轻叹口气,“我在灵虚城就听人说,你最会拿捏人心,最擅观察形势,人前豪爽,人后缜密。我回来后越想越对,若我能像贺兄这样通透,或许在前线打仗也不那么被动。”
贺灵川大奇“谁会那么说我?”
“杜善。他喝酒时说的。”
“……那个老六!”贺灵川忍不住嘀咕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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