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府来往,平时刘存善都是捧着他的,可真正捧的是谁,正常人都知道。
这会儿两边都闹崩了,他有些抹不开面子,想过来送个顺水人情的,没想到还成了不是了?
说句不好听的,我这会儿正愁着怎么找由头跟你翻脸呢,你倒是递的及时!
于是刘存善直接往后一退,沉声道:“我一片好心,陈兄既然不领情,那就当我白来一趟。但相识一场,我有一言相劝。人越落魄才更要冷静,被王府一家踩和被所有人踩,是不一样的;迫不及待的踩和有喘息之机,也是不一样的……陈兄好自为之。”
其实他更想说,成为你村儿里最有出息的人,和成为朝堂中的能臣,也是云泥之别!!差大发了!
但就算一个人真的翻身无望,他一般也不会落井下石,徒然招人记恨,所以这句话他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这话,承恩伯倒是听进去了。
他红着眼珠子,强压着怒气,咆哮着招呼人离开,望着王府匾额,他满心里都是“今日之辱我记下了,来日定当十倍奉还!!”
然而他忘记了,他如今年过四旬,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有大好人生的少年郎,也再不可能有一个瞎眼的郡主下嫁扶贫了。
一伙人闹嚷嚷的半天才走了。
但也没地方可去,承恩伯更不可能甘心就走,最终只能找了一处客栈临时下榻。
本来这种时候,哪怕临时租个院子,也比住客栈要体面,可承恩伯觉得,只要说通了长宁郡主,他很快就能回去,不过是临时住三五日……等回去之后,此时的仓皇,全都可以在长宁郡主身上讨回来!还可以叫外人看看,他们有多过份!!
他怒气勃发,陈慕雪比他更惊惶。
她真的怕了,她真的怕极了。
她每一天都觉得日子已经憋屈到底了,却没想到,第二天还能更糟糕!!
看着平素儒雅的父亲那狰狞的脸,她连哭都不敢大哭出来,只含着两泡眼泪,哆哆嗦嗦的强撑着。
身边的下人也是人心惶惶,连胡嬷嬷这种最老成的,也有些稳不住了。
一行人进了客栈,正往楼上走,陈慕雪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后一跌。
身后一个少年公子眼睛一眯,伸手接住了她。
怀里轻轻小小的一团,他低头看时,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小小一只,漂亮精致的跟个玉娃娃一样。
他眼瞳微深,声音和气,笑容更是温雅:“你没事吧?”
陈慕雪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不由得小脸一红,细声道,“没事。”
一边就从他怀中挣扎站起。
锦衣少年低头把书捡起,看她似乎吓的不轻,便温柔问她:“你没事吧?”
陈慕雪一听这话,两滴大大的眼泪便夺眶而出,滑过她精致的小脸,她哽咽着摇了摇头,“没,没事,多谢公子。”
少年似乎没想到一句话把人说哭了,愣了一愣,赶紧取出帕子给了她,一边笑道:“乖乖别哭了,你不用怕,我姓周,我也住这家客栈,我不是坏人。”
他伸出手,虚点了一下陈慕雪的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要多笑笑哟!”
陈慕雪脸儿更红,他风度翩翩的点了点头,笑吟吟的上了楼,一直到进了房间,他才微笑着搓了搓手指,低不可闻的一笑:“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