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神仙五百多年来见惯了天帝和天后隔三差五的吵闹,而今这帝后不吵不闹了反倒觉得稀奇。尤其眼见这天帝五百多年里除了凌霄殿,就差没将思吾阁当居所。如今却是不声不响的从思吾阁搬回了北宸宫,成日与这天后娘娘在一处更是多出了几分小心翼翼。原本这帝后夫妻和睦该是件喜闻乐见的好事,可这一众神仙都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担心着哪日这帝后闹起来可别将天都给掀翻了。尤其是这北宸宫侍奉的一众仙娥天将相比往日更是谨小慎微,唯恐这天帝和天后哪日吵起来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只是没有哪个神仙知道如今这俩已然是没了昔日那吵吵闹闹的心思。
此时珝熙在殿内看着公文、批示着奏折,溪雩同样在他边侧坐着做着刺绣,而绣的是一节一节的竹子。只因这成日静心养胎的日子太无聊,她就捡起了百千年做过刺绣来打发时间。而溪雩之所以会刺绣也是千余年前在凡间,为了给凡间的顾锦玄绣荷包绣腰带学的。那时溪雩还刻意问过顾锦玄喜好的东西,捡他喜欢的绣。可顾锦玄喜欢花中四君子,溪雩绣来绣去只有这竹子拿得出手。
如今溪雩自然也是拿稍微绣得好的开工,为此她还特意让珝熙给自己画了一幅竹画。每日照着画上的绣一点,而她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鼓起来,如今看着就像是塞了个冬瓜负重累累。以致她偶尔挪挪身子都显着几分吃力,而这坐下起身就更是费力。溪雩此刻一手捧着绣花绷子搁在肚子上,一只手穿针引线倒也悠闲。
“那本《浮世杂谈》上面所提到的元神分离之法,究竟是怎样一种秘术?”
珝熙为免溪雩再看那本《浮世杂谈》想这想那的又同他置气,便将这书给收了起来。而溪雩书都看了自然对里面偶尔一笔带过的秘术感兴趣,尤其是那元神分离之法。于是这想起来了便向着珝熙问出了口。毕竟她面前的天帝陛下可是以身试法,还很成功。
“元神分离之法需得法力高强、修为精纯的神仙修习。你如今需得好好养胎,莫将心思放在这些无稽之事上。”
珝熙有条不紊的批示着公文,心里却是庆幸将那本书给收了。若是当真让溪雩给看全了,不知道她又会起怎样的歪心思。
溪雩为珝熙这番听出了两层意思,一层贬低她修为不精、法力不高,这另一层便是她除了安胎便不该作他想。可她却是为着这养胎安胎的话磨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可不乐意了。于是捡了自己的刺绣便朝着珝熙扔了过去,亦不住的埋怨起来。
“你就道我安胎,养胎。可我这肚子都这般大了,你可曾想过孩子的名字?”
珝熙接住了溪雩扔向了自己的刺绣,却是觉得她绣的竹子显然没有自己画得好。他暂且搁下了批到一半的公文,凑近了溪雩将她扶了起来。
“孩子的名和字我都想好了。不论男孩女孩都叫珝瑜,字瑾!”
“怀瑾握瑜,是这般意思吗?”
溪雩闻言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这个字眼,她想起凡间的那些父母对于初生的孩儿都是满怀期待。所以对这名字亦是格外的慎重饱含深意和祝福。她却是没想到这九重天的天帝陛下竟也不能免俗,这孩子还未出生便指望着他品德高尚了。
“这只是对外的意思,我心里的意思是我们的孩儿需得知晓他的父亲是有多喜欢他的母亲,所以他的名字便是随他的母亲!”
珝熙原本是想将孩子的名字直接随了溪雩唤作雩,可若当真孩子与他母亲一模一样的名字,被九重天那些拘泥规矩的老神仙听去了难免要啰嗦一番。他担心溪雩因为这些琐事闹得不高兴,才取了这么一个同音字顺带取字添了些许寓意。此刻他却是高兴溪雩单凭这名字便猜到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哪怕只是表面的意思。
“单单一个名字,我可没觉出你有多喜欢!”
溪雩嘴上这般不痛不痒的说着,眉眼却是染上了笑意。试问有谁不喜欢自己的夫君说动听的话,同样为自己做些心动的事呢。就因着这些话这些事,溪雩不禁觉得哪怕这九重天再冷清她都能高高兴兴的呆下去千年万年。
“那如此,你定会知晓我的喜欢!”珝熙说罢轻触到溪雩的鼻尖,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唇。他只叹这般安然的岁月与溪雩同处一室,哪怕各自做着自己的事都不自觉的动情,便是再漫长的岁月亦不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