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填饱肚子,能吃就行,的确没那么多要求。
留下的灾民,基本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对这一观点自然并不反对。
之后的过程,还算顺利。
预备的馍和野菜汤,差不多正好够用。
除这些外,崔和生还遣派出衙役,正对暴乱之后的街道进行修整。
该扔的扔,该修的修。
不然,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上了街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而与此同时,南召县衙外面。
被崔和生请来的富商,在灾民散去之后,又被朱允熥留了下来。
之前被砍掉的五人,已被衙役拖走。
剩下干涸的血迹,也有衙役在清洗。
有富商一个劲儿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不知是被吓的,还只是因热的。
“几位都是南召人,暴民变乱几位多多少少有些损失,而造成这一结果,也是因官府处置不当,才给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机会。”
“把几位留下,是想问问几位在这次暴乱中损失几何,看看官府能否对几位的损失中做些补偿。”
“几位别不好意思说,只要不是暴民的授意之人,损失肯定是会有的。”
“仇富仇官人之常情,没有了规章制度的约束,那些暴民不可能只冲击官府,而不对几位这些颇有身家者动手。”
这些富商胆敢蛊惑暴民暴乱,就得做好出血的准备。
这么大的事情,若啥都不说了,只会让他们更加猖狂。
朱允熥话落,几人低着头,谁都不敢多说。
让他们报损失,可绝不是他们报多少,就赔偿他们多少的,肯定要对此详查。
因而,肯定没办法造假。
没办法造假,而朱允熥又摆出理由,凡是没有损失的,必会与蛊惑暴民有关。
就这理由,天衣无缝,根本挑不出毛病。
就这位皇孙的处置之法,可比之前那位狠多了。
那位至始至终,就和你讲大道理。
什么捐了粮,就是圣人,日后必将青史留名什么的。
他们就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能赚些钱财比一般人过的好就行了,哪想过当啥圣人。
而这位,看似宽空大量,实则拽着你七寸,不主动说让你捐粮,而你却又不得不捐。
“承蒙三皇孙惦念,损失是有,但小人是南召乡民,理应和南召共进退,南召蝗灾,百姓暴乱,全因天灾所致。”
“百姓无粮可食活不下去,小人虽没家财万贯,却也还不至于饿死,岂能再和百姓争利,让官府补偿损失。”
“小人家财不广,也还有所结余,愿拿出十石面粉,协助于朝廷赈灾。”
十石面粉,差不多两千斤,能供两千人一天的口粮了。
对县里的普通富商来说,并不算太少。
“东家高义。”
朱允熥拱拱手,表示了肯定。
一瞧有门,其余之人纷纷效彷。
十石还能勉强接受。
要不主动认领,一旦被官府强制,再加上一个蛊惑暴民变乱,就不是几石粮食的事情,怕还得家破人亡。
三言两语,完成了朱允炆绞尽脑汁都没办到的事情。
有十石以上,有十石以下,全部加起来都快有上百石之多了。
“我替南召百姓多谢各位东家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我留下各位,还有个事要说。”
才说了一句,几位富商便变了脸。
他们粮已经捐了,还想咋样?
“粮价飞涨,与蝗灾有关外,也与粮食短缺有关,我找两淮商会送了批粮过来。”
“几位是本地富商,清楚本地的商道,两淮商会的粮要想卖的开,还得几位的支持。”
“几位大可放心,我也知道两淮的粮价压低,于本地粮商损害极大,凡进南召的粮,皆以市价售卖,不得攀升,也不得压价。”
话听明白,富商懵了。
难道朱允熥把他们留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平抑粮价而来?
官府动用一切手段,在大灾之后平抑物价,这都是正常操作。
调粮食发于市场,他们根本阻碍不了。
既然如此,他们之前的捐献,岂不白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