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道明三佛齐的国王是被推举上去,他即便再老在三佛齐仍是有威望的。
只要梁道明在大明一日,三佛齐控制权便一日属于大明。
对梁观政这试探,朱允熥立马应允。
同时又表示,朝廷会安排广东的官吏,在梁道明家乡的原址上建屋盖房,解决梁道明回乡后的所有难题。
朱允熥答应的爽快,在梁观政的千恩万谢中,两人又聊了些海上的事情。
从梁观政会馆出来,于实便迎了上来,呈禀道:“刚才燕王送信说,要亲自去各水师挑人了,问殿下去吗?”
京中没啥要他干的事情,跟着朱棣出去也能长长见识。
况且,老朱都授命让他跟着朱棣学习了,要是让老朱知道朱棣挑兵他不去,少不了要找茬揍他了。
“去,当然去。”
朱允熥应下后,于实又补充道:“燕王说,殿下要去的话那就直接去码头吧。”
军卒挑选出来的越早,也就能越早开练。
郑和的宝船至多半年就能落成了,在郑和宝船建造出来的时候,一支能和宝船相匹配的宝船必须得练出来。
“那走吧。”
朱允熥说走就走又不是第一次了,一个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更何况,有朱棣在他也不用再单独安排随行护卫了,只带着二十余人帮忙跑腿的足矣,剩下的还可以留下帮郑和建造宝船。
值得一提的是,自方凡等人为维护大明和来自倭国的武士打了一架后,那个这场所谓的斗殴开了后门的五城兵马司军卒被朱允熥召进虎威营,领了千户之职。
百户升迁千户外,而且虎威营比五城兵马司的前途敞亮多了。
不止如此,朱允熥还把他带到了身边。
陈集作为虎威营的指挥使,平日里要统筹布局的事情很多,肯定不能时刻随行于朱允熥身边的。
有个这样的人,也能方便很多。
当朱允熥带着随行护卫赶至码头的时候,朱棣已在码头的茶肆等了良久。
“你小子果然来了。”
“那走吧。”
“磨刀不误砍柴工,强将有了就差精兵了,要想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军,还得在这上面下些功夫。”
对于这,朱允熥有些疑惑。
“四叔,侄儿不明白。”
“各卫所经过前段时间的整治,军纪风貌上是有了不小的改变,但挑些本就熟悉水性之人从零开始训练,不比从卫所已定型的军卒中挑选更好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朱棣对朱允熥还是很真诚的,对朱允熥的问题基本有问必答。
“之前你虎威营的训练就是这样的吧?”
朱允熥点头,朱棣又问道:“当初你训练的时候最大的诉求是啥?”
当初的训练出来那支虎威营,在沔县一战中大部分都牺牲了。
朱允熥顿了一下,回道:“军纪严明。”
“这就对了。”
朱棣倒了杯茶给朱允熥,道:“你只要求军纪严明,这就可从零开始慢慢的训练,可这支水军不同,自练城开始就要能打胜仗的。”
“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让积累实战经验的。”
“一个参军多年的老卒,哪怕再没上过战场,也要比刚训练出来的新人经验更丰富一些。”
“等你打仗多了,你就会明白通过一场又一场战役喂出来的老卒在战场的作用远比一个血气方刚的新人要大的。”
在这一方面,朱允熥无法否认。
朱棣的作战经验丰富,他即便是再有不同意见,也不会简单一味否认的。
“你不用现在就认可本王的这些,等练兵开始你就能够明白了。”
朱棣端起茶杯抿了口,又道:“你虎威营训练结束后曾战胜过蓝玉?”
虽然时隔多年,但蓝玉作为沙场老将输了和朱允熥虎威营的演习,仅凭这就足可让人记住了。
“你应该分析过虎威营取胜的原因吧?”
朱允熥点点头,实话实说道:“虎威营之所以能取胜那是因鸳鸯阵以及三段击两套完善的战术配合。”
“若论虎威营的单兵作战,绝对不会再是舅爷的对手。”
蓝玉的战绩绝对强悍,只不过前有徐达常遇春的压制,后来又因朱标的早逝落了个谋逆的下场。
要不然,蓝玉的战功会更加耀眼。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只是掌握了些别人不知道的先知,又哪敢和蓝玉去比用兵的本事。
“你小子还挺谦虚。”
“而水战的关键虽同样离不开军卒的配合,但对船体方面的掌握要求会更强一些。”
“在这点上,老卒更有优势。”
“而且,在广阔无垠的水面作战,对军卒的心理会有极大的攻势。”
“这种情况下,会让军卒放大心中的恐惧,从而产生畏战的心理。”
“但其实,只要主将指挥妥当,水战要比陆战的伤亡更小。”
“对于有经验的老卒来说,这样的可能性也就不复存在了。”
“当年你皇爷爷于陈友谅对战的时候,就曾有军卒畏战不敢冲锋上前的先例,最后还是你皇爷爷顶着压力才杀了批畏战的,才得以打赢了着名的鄱阳湖大战。”
朱棣口干舌燥说了这么多,朱允熥总归是听进去了一些的。
“谢四叔答疑。”
“侄儿明白了。”
“那水军训练的时候在鄱阳湖?”
朱棣喝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起身站起道:“你能明白就好。”
“鄱阳湖一战后陈友谅彻底被打垮,鄱阳湖对大明的意义非同一般。”
“既是要训练大明最强水军的,那肯定是非鄱阳湖莫属了。”
朱允熥直接抓起茶壶灌了几口,这才追着朱棣离开了茶肆。
从茶肆出来,朱允熥跟着朱棣才刚踏上了栈板,远处有人骑马驰骋而来。
一边跑,一边冲朱允熥喊道:“殿下,殿下”
旁边的于实瞅了半天后,道:“好像是凉国公。”
朱允熥定睛一瞧的功夫,马上的蓝玉已经近前而来。
“殿下,跟臣来。”
蓝玉眼神不善的瞥了眼朱棣,拉着朱允熥就要下船。
“舅爷,有话在这儿说吧。”
朱允熥拒绝了蓝玉,但蓝玉仍不肯罢休,眼神一个劲儿的往朱棣身上瞥去,就差说朱棣碍了眼了。
朱棣倒是大度,道:“你聊吧,本王去船上等你。”
在朱棣走了后,蓝玉坚持把朱允熥拉下船,这才满是担忧地道:“殿下要和燕王练水军了吗?”
这个事情,老朱是下了明旨的。
毕竟练兵的时候是需先调兵的,没有老朱明确的旨意,会让他们少了些名正言顺的。
“是啊!”
朱允熥点头,应下了蓝玉。
“殿下,燕王本就野心勃勃,他手下的燕军三卫已是所有藩王中最强的了,要是再让他训练水军,那不是更加壮大了他的实力吗?”
朱棣实力壮大,受损的必定是朱标一脉。
蓝玉是朱标的妻舅,肯定也会被牵连的。
“四叔不是那样的人。”
朱允熥能咋说,只能这样说了。
他肯定不能和蓝玉实话实说,说啥朱标有足够的实力震慑朱棣。
只要有朱标在,朱棣不算个啥。
“殿下,湖涂啊!”
“臣认识燕王时间不短了,还曾多次同燕王出兵过北元,燕王在北平等诸位中威望很强,这样的人能只安分做个藩王吗?”
“殿下是太孙,要是燕王真起了歹心,殿下能是只退位就解决问题的吗?”
蓝玉这话是实话。
历史上,朱棣靖难之后,朱标儿子可没有善终的。
不管朱棣是否真有杀了侄子的心思,但为了他手中权力的稳定,最有资格即位的朱标一脉肯定不能留的。
但,蓝玉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就不太合适了。
“舅爷!”
朱允熥一声呵斥,蓝玉自知失言道:“殿下,总之小心些肯定是没错的啊。”
“臣在鄱阳湖一战虽没啥军功,但臣于水战比燕王更有经验,燕王能训练了水军,臣也就可以。”
“上位既然已经封燕王为水军都督了,那臣愿做个副手,同燕王一块儿训练这支水军。”
蓝玉和朱棣不合谁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让他们两个都来训练水军,那还有安宁日子可言吗?
“不”
朱允熥话还没说完,蓝玉便道:“臣就是来和殿下说一声,殿下训练水军的时候是在鄱阳湖吧?”
“臣这就和上位请命,等臣拿到上位的旨意,立马就去鄱阳湖寻殿下去。”
话说完,不等朱允熥多说,蓝玉便已翻身上马,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消失不见。
朱允熥憋在嗓子眼的话,只能全都咽在了肚子里。
准备去追蓝玉,想想还是算了。
蓝玉认定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的了的,而且也不是非不让蓝玉参加练兵。
这事儿还是交给朱标头疼去吧。
朱标要不反对,那啥都不说了。
要是不同意,就让朱标劝去吧。
在蓝玉走后不久,朱允熥重新上船。
在船上找到朱棣的时候,朱棣正和姚广孝在棋盘上对弈。
“蓝玉走了?”
朱允熥刚应下,朱棣便又道:“蓝玉要参与练兵?”
这都是顺理成章的,想到这并不稀奇。
“练就练吧。”
“本王又不是没和他共过事。”
不用朱允熥回答,朱棣倒先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