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当仁不让道:“好,没问题。”
正当朱允熥打算再和朱橚谈些医学院的事情,魏良仁又出现了。
“殿下,皇爷请您过去。”
听罢,朱允熥抬头一瞥,道:“是关于银钞行的?”
魏良仁点头。
老朱和朱标两人都过去了,哪还有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非要把他再找过去,只能是和他有关了。
而最近和他有关的事情,也就只剩下银钞行了。
铸银权本归户部所有,间接由文官掌握。
现在,银钞行享有宝钞金银的收和铸,这无疑是夺了文官的既定群益,那些文官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朱允熥脸色几经变化,最后换了一抹微笑,起身站起拉开凳子,道:“四婶,明日侄儿去送您。”
随后,又安顿朱橚继续吃。
一转身便变了脸色,冷声道:“走,过去!”
那些文官争抢这些,但凡是为了大明的整体利益,那朱允熥就啥都不说了。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置国家利益于不顾,这样的人最可恨了。
等朱允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一众文官跪于地上,而夏元吉赫然在列。
也是,银钞行侵害户部的利益,夏元吉肯定不可能熟视无睹。
老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手指敲击在桌上不知在想啥。
朱标则在一页页翻着桌上的一本书。
整个房间颇为安静,基本上没有杂音。
朱允熥进门后,先行见了礼。
之后,朱标合上书,问道:“宝钞的发行依靠什么决定。”
知道朱标是让他来驳斥那些文官,朱允熥下意识间认真了许多。
“货币的发行依靠流通中所需的货币总量,而生产力又决定着货币的发行总量,而生产力又包涵”
朱允熥一字一句说了一大堆,除了在职大进修过的夏元吉外,其他人听得无不云里雾里的。
在朱允熥好不容易说完后,终于有人迫不及待的出言,把朱允熥的回答拉回到了正轨。
“殿下,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宝钞提举司负责发行宝钞,设钞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而此次发行新钞,殿下受用于银钞行私印。”
“不经朝会商议恐会闭塞言路,这与礼制不合,长此以往怕会偏听偏信的。”
有了这人的带头,很快有人附和起来。
“是啊。”
“六部分工明确,印钞发钞本就是户部的事情,又怎能把这一职责单独提出来,钱款不掌握于户部之手,那户部存在的意义是啥?”
朱允熥并没急着出言,一直等他们全部说完。
在他们说完之后,这才冷声道:“货币的发行靠什么决定都成了不重要的东西,一口一个礼制,这是靠礼制能决定的吗?”
“宝钞洪武八年发行,洪武十五年就开始大幅缩水,等到洪武二十五年百姓宁愿以物换物,商贾之间开始以银票交易。”
“这些缘由你们想过吗?”
“要是以你们的想法继续往下发行,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彻底剔出货币交易行列,还哪有现在发行新钞的土壤。”
听朱允熥这么一说,众人开始出现了短时间的语滞。
不等这些人说话,朱允熥紧随其后补充了上去,道:“职大那些实用的书目你们看过几本,闭门造车无异于自取灭亡,又怎敢让你们继续往下造钞?”
“经济取决于货币,货币的不稳定有可能直接导致经济的崩盘,要是任由你们继续铸钞,很难保证能维持住目前的大好形势。”
说到底,是不相信这些人了。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么浅显的道理,与其争辩你们失去了啥,不如想想你们差了别人啥。”
其实,老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们即便再争取基本上都改变不了啥了。
只不过,朱允熥一番话更让他们哑口无言了。
至于夏元吉是真的认真学过朱允熥说的那些东西的,但以朱允熥的东西抨击朱允熥,这多少有些不太要脸。
所以,夏元吉被旁边的人捅咕了数次,始终啥都没说出来。
其实,夏元吉即便开了口,但也除非向朱允熥那种发行方式妥协,不然的话老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而到底是否要妥协,这可还是个未知数。
即便职大说的全都对,但他们一旦妥协,那就意味着间接抬高了职大士子的身价。
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压他们一头。
能反驳了朱允熥的夏元吉不说话,剩下那些人又不知道该说啥,在气氛短暂的沉闷之后,老朱随之把人都赶了出去。
说又没法说,只能走了。
次日,朱允熥去送了徐氏,林雄率一百虎威营护送。
几次叮嘱林雄保护好徐氏,这才终于和徐氏挥手告别。
徐氏进京的时候用的就是燕王仪仗,回去的时候自然也不能少。
燕王仪仗加上燕军的护卫,人数已达数百人了,另外朱允熥派出的一百人。
这么多人加在一起,足可保护徐氏安全了。
在徐氏走了之后,朱允熥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银钞行上。
他把印钞的事务悉数把握于自己之手而不愿假手于那些文官,肯定得更加小心,千万不可任何问题。
不然,势必得被那些文臣喷死。
大概一个多月后,银钞行拿着些旧钞找到了朱允熥。
“殿下,您看这。”
朱允熥接过那批旧钞,左右端详了一下,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这种钞多吗?”
那人摇了摇头,回道:“多倒是不多,大概也就几百两。”
相较于以万计量的国库,几百两的确不算太多。
但,就怕越来越多。
这旧钞特别新,基本上不显磨横,更没有发黄的迹象。
要是有人收藏着不舍得花,不管如何保存都很难经得起时间的摧残,出现发黄迹象是必然存在的。
而这旧钞完全就像是新印出来的。
“这钞是行用库送来的?”
行用库依旧会负责收购民间的烂钞旧钞,然后再用这些换取银钞行的新钞。
“是,全部都是。”
“最近几天突然多了起来的。”
最近才多起来,说明最近才印的。
朱允熥不敢迟疑,旧钞的防伪性差,要是以旧钞换新钞,这的确是防不胜防的。
匆匆赶去乾清宫的时候,老朱并没在,只有朱标一人。
朱允熥等不及再找老朱回来,先与朱标做了一个大致的汇报。
当朱标才刚一拿到旧钞,便一眼便看出来其中的端倪。
“这旧钞太新的了吧。”
朱允熥点头,道:“新的就像是刚印出来似的。”
说着,顿了一下道:“这么明显的错误,行用库这几天因兑换旧钞的人太多或许是出了差错,但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的。”
那些文臣被朱允熥驳斥的是哑口无言了,但不甘心就此失败也是可能的。
朱标深思了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
“对于百姓来说,行用库不管怎么说都是官府的衙门,让有官身的人负责,对百姓来说会更有公信力。”
朱允熥在来的时候,就把这些问题想清楚了。
“所以说,行用库还得靠户部来掌握,但追查这批假旧钞的问题还是由儿子来负责吧。”
“在各地行用库都安排上人手,一旦发现有人去兑换这种旧钞,立马出动抓人。”
“这么短的时间内,流通范围还不太广,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摸到源头。”
“查清楚的越早,流失在外面的宝钞就会越少。”
对于这些问题,朱标并没有朱允熥知道的多,直接交给朱允熥反倒是更快速有效的办法。
朱标也没非得去请示老朱,当即就答应了朱允熥,道:“你先安排人做,等孤抽时间再把这个事情告知你皇爷爷。”
“要严查下去,尽快查明原因,这怕是有人不满现状开始找毛病了。”
不说是朱标了,就是朱允熥的第一感觉,都觉着这必定是那些文臣找事。
别人恐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短时间之内把假钞都弄出来。
“父亲放心。”
“儿子马上就派于广勇把人马撒出去,让虎威营从旁协助帮忙,发现一人抓捕一人,一定在短时间之内肃清源头。”
得到朱标的支持后,朱允熥马上开始行动。
于广勇跟了朱允熥这么长时间,和朱允熥基本算是配合的比较默契了。
在朱允熥大致说明之后,于广通马上反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凡是兑换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是假钞的人,便要第一时间抓捕回来?”
朱允熥下命令,一般都简单明了。
对于于广勇的反问,又直接应道:“对,所有使用之人你短时间之内肯定没办法全部抓捕回来,但只要抓上几个,想要查清背后的主谋之人应该就不难了。”
知道抓到什么程度,于广勇这下没压力了。
“放心吧,殿下!”
于广勇自跟着朱允熥,也干成了不少大事,这让他终于不用只限于别人口中爪牙,让他觉着他的存在多了不少意义。
该说的都说了之后,朱允熥只在于广勇身上拍了拍,便道:“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这个事情不管是谁做的都绝不能姑息,把自己的私利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这样的人就是砍他十次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