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私造假钞是在挖朝廷的墙角,侵损全天下百姓的利益。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那就是必须要对私造宝钞者严惩,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朱允熥在信用库查假钞,虽没影响行用库的正常运转,但行用库不可能一点风声都说不到。
而且,假钞特征非常明显,行用库那些人就是和宝钞打交道的,更不可能一点儿端倪看不出来。
在朱允熥刚走没多久,这些人就来状告这个事情,要说不是故意的,就是鬼都不相信。
听了这些人的长篇大论,老朱的脸色都快变成了冰窖。
最后还是朱标看老朱情绪不稳,不想让老朱发脾气伤身体,这才站了出来做了表态。
先是对他们所说的那些论点表示了支持,随后又表示,道:“朝廷会马上着手调查这个事情,会在最短时间内给出一个答复的。”
听了朱标的表态,那些文官倒没再往下。
在那些人先后告退后,老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气又累积到了最高值。
“他娘的,早不奏报晚不奏报,偏偏赶在那小子刚一走就奏报,这显然就是故意为之的。”
这些文官要不知道这事儿和朱柏有关,就不会非得在朱允熥刚出去的时候奏报了。
毕竟,造假钞的但凡是个一般人,都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的。
非得赶在这个时候奏报,无疑就是想离间皇家亲情,通过这次的事情,让朱允熥和藩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事情本就是那些文官一手策划。
不过不管如何,想要粉碎文官的阴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让朱柏出事。
朱标没有老朱那么大的火气,很快把细节落实到了行动当中。
第一时间安排给朱允熥发了电报,把京中的这些情况明确告知,让朱允熥对之能够加以小心。
那些文官本就在朱允熥的怀疑之列,在接了朱标的电报之后,更加怀疑这个事情和那些文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了良久,朱允熥给朱棣发了封电报。
还未就藩的时候,朱柏和朱棣的关系就非常好,朱柏常会追在朱棣的屁股后面,跟着他学骑马射箭。
即便到现在,两人都常有书信来往。
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朱允熥把大致情况和朱棣说了一遍之后,朱棣第一时间便给朱允熥给发来了电报,亲自给朱柏做担保,表示朱柏有分寸,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朱柏到底如何,朱允熥并没有亲自接触过,所了解的不过都是别人的道听途说。
对于朱棣说的这些,自然不能全部采信。
朱允熥也没有直接发表意见,只是希望朱棣能给朱柏写封信,让朱柏能直接自己把事情说明白。
对于朱梓的事情,朱棣也是清楚的。
朱允熥只是大致一说,朱棣便已了然。
他既相信朱柏,当然也希望朱柏能够自己去说明。
因而,断然不会拒绝朱允熥。
荆州附近有朝廷的电报员,虽是服务于官府的,但那都是从职大选出来的。
对于他们,朱允熥还是信任的。
得到朱棣的应允后,朱允熥安排荆州附近的电报员先赶往荆州找到朱柏,然后再由朱棣面对面联络。
与此同时,朱允熥快马加鞭的往过去赶。
大概数个时辰之后,便终于收到了朱棣的来电。
据朱棣说,他已经和朱柏说明了,朱柏坚决表示私造之事和他无关,他会等着朱允熥过去,亲自说明这个事情的。
而在不久后,朱柏也通过身边的电报员给朱允熥发来了电报。
和朱棣发来的内容基本上差不多,表示私造之事他压根就不知道。
还说既然是从他这儿流出来的,他愿意配合朱允熥的调查,尽早查出事情的真相。
有了这,朱允熥终于放心了。
只要朱柏相信他无意陷害他,那这个事情就没多大的问题。
历史上,朱柏之所以会,不过也是因为知道朱允炆的藩非削不可,这无关乎是否真的有罪。
而朱允熥只限追查事情的真相,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斜,有的是说明真相的机会。
一路舟车劳顿,大概五六日后终于赶到。
朱柏知道朱允熥要来,早就等在门口了。
见到朱允熥过来,不等朱允熥下马,朱柏便先规规正正的行了礼。
朱柏出身高贵,却还能安心读书,认真学习骑射,光从这一点来说,就可见是个品信不错之人。
朱允熥翻身下马后,朱柏的君臣之礼正好行完起身,朱允熥则毫不犹豫的又很快补上了叔侄之礼。
‘十二叔。’
朱允熥认认真真的行礼,让朱柏有些出乎意料。
奥知道,平日里朱允熥能和他们念及叔侄的身份,那是因为朱允熥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他要再端着太孙的身份,会离间了那些王爷的。
而这次不同。
朱允熥是代表老朱过来,是冲着向朱柏兴师问罪来,朱允熥还能行了这个侄子之礼,这是很不容易的。
在朱柏的诧异中,这就致使朱允熥拜下许久,朱柏都忘了他起身了。
见朱柏不为所动,朱允熥只能探着脑袋,又喊了一声,道:“十二叔。”
听到这,朱柏这才反应过来。
“哦,太孙请。”
朱柏仍没直接喊朱允熥的名字,以官方的身份把朱允熥请进了王府。
为了迎接朱允熥,王府前几天就打扫干净了。
朱允熥刚一进门,朱柏便安排人给朱允熥送来了茶。
之后,朱柏又当着朱允熥的面表示,他绝对没有私造宝钞,朱允熥如何调查,他都会全力配合,直到查到真正的私造之人。
朱柏说的时候真情流露,反正从他的脸上并没看出来有啥问题。
在朱柏脸上略微观察了片刻,朱允熥露出了微笑,问道:“十二叔近期是否扩充过景元阁?”
景元阁是朱柏专门招募名士校对整理书籍的地方。
朱柏点头,应道:“是有这回事。”
之后,朱允熥也不再含湖,直接拿出追查到顶峰的名单,道:“这些人是否都曾为十二叔修建景元阁服务过?”
朱柏接过名单,翻了大半晌后。
这才道:“全部都在其列与否我也不知道,这个叫武安的人的确是在,他运的木料出了些问题,我单独找过他。”
这些事情都由下面的人去做,朱柏不知道也属正常范围之内。
说到一半,朱柏又道:“管家那里有账目,账目上应该有付款的具体人名。”
之后,朱柏便主动道:“去找郭茂来,让他把修建景元阁的账目带过来。”
朱柏愿意无条件配合,朱允熥也省心了不少。
在朱柏的招呼之下,没用多久一个长得还挺精神的老头走了进来。
先是冲朱柏见了礼,在朱柏的介绍之下,这才转身又拜见了朱允熥。
有朱柏在,也不用朱允熥多说话。
很快,朱柏便问道:“东西可带来了?”
郭茂把账目奉上,这才问道:“是账目有问题吗?”
事情到底如何,还没到告诉他的时候。
朱柏也不搭理郭茂,他也急需知道最终的源头到底在没在他这里。
大半天过后,朱柏有些失望地招呼郭茂,道:“你先下去。”
朱柏不愿多说,郭茂也没办法多问。
在郭茂走了之后,朱柏便道:“太孙查到的人账目上都有。”
意料当中的事情,朱允熥倒没多少失望。
最终只道:“请十二叔找些可信之人,先把名单上的人都找来,看看那批假钞花了多少,还剩下多少,从源头上阻断假钞的流通。”
朱柏是否可信,那还得往下深交,光从表面以及言谈举止上可看不出来。
对于这,朱柏很快应答。
之后,朱允熥又道:“这批假钞既是从王府流出去的,那王府中必定有人参与其中了,十二叔恐怕还得从内部查起了。”
所有的假钞都集中在和王府有关的人身上,要非说这个事情和相王府没关系,那可就未免有些自欺之人了。
朱柏应道:“太孙说如何查,本王全权配合。”
真不是朱柏不愿与朱允熥亲近,他只是感觉他有些没脸了。
即便假钞不是出于他的手,但毕竟是和他的王府有关,这说起来可是犯了很严重的失察之罪。
老朱和朱标怕朱柏受惊自杀,让他连夜匆匆赶往荆州,他带的人不过只有十人。
要想查清楚这个事情,还得依靠于朱柏。
因而,即便朱柏与他亲近,朱允熥也不得不主动和朱柏联络感情。
“荆州的情况还是十二叔比较了解,还是由十二叔自查自纠,侄儿来配合着十二叔吧。”
“现在正是新钞发行的关键时候,十二叔抓紧些时间查出到底谁是主谋,销毁了假钞的模板那就行了。”
让一个嫌疑人自查自纠,朱柏自己都不信。
他总感觉朱允熥是给他挖坑,就等他往里跳了。
哪怕是有朱棣的宽慰,朱柏也只限慢慢的配合着朱允熥调查。
真让他全权相信朱允熥,他还真就很难放下心来。
“当局者清旁观者迷,还是由太孙来主导最为合适。”
朱柏这一推脱,朱允熥就了然了。
别的都还好说,但面对朱柏的不信任,他总不能把心抛出来给他看吧。
既如此,朱允熥也不再强求,只道:“那行吧,那就由侄儿来主导调查,还请十二叔能支援侄儿一臂之力。”
相较于荆州的那些官员,朱允熥还是觉着朱柏更可信。
与其用那些官员,还不如用朱柏呢。
听罢,朱柏倒是不含湖,马上道:“那是肯定的,太孙尽管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