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还真是(1 / 2)

之后,朱允熥就如在王五船上那样,先是问粮食够吃几日,然后把十日的补足,最后再说些让他们安分守己的话。

大部分疍民日子过的都很差,用衣不蔽体形容也丝毫不夸张,他们都盼望着能上岸改变目前的困境。

因而,朱允熥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还是非常管用的。

只要朝廷是真的想让他们上岸,他们也非常乐意接受。

当然,也不是人人这样。

有的人或许是出于秉性莽撞,或许是想借此机会从中狠狠捞一笔。

对朱允熥不分青红皂白动粗不说外,还狮子大开口说想要他们不上岸,那必须得补之以钱粮,好像是朱允熥求着他们上岸似的。

对这样的人,朱允熥也是尽量规劝,实在劝不了的那就安排虎威营驱逐。

大明与这些疍民本就存在历史的敌对关系,他们既然没有上岸的打算,那就是大明的敌人,又何必留他们在大明沿岸。

另外,还有就是已经上岸抢劫的。

凡在大明国土上那就得遵守大明的律法,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砍脑袋的砍脑袋。

不到十天时间,沿岸疍民中沸沸扬扬的声音开始有了平息之势。

直沽的情况如何那都是道听途说,但朱允熥对他们的承诺,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

但平息归平息,却也是限于朱允熥承诺的那十日之期的,也是超过期限还没有动静,说不准又要生出啥事端来了。

坐在船舱中,于广勇站在身侧。

“这些消息的源头到底是怎么传过来的已经无从查起来了,但倒是查到了些故意制造矛盾之人。”

随后,于广勇做了详细介绍。

还在沿岸等消息的那些疍民,所需要的粮食虎威营能提供,但因船上老弱比较多,有不少人和王有信的情况差不多。

张定边能帮王有信号脉,不可能给其他人的方子都开了,只能是上岸找了郎中开出方子,然后再派人到药铺去抓药。

问题就出在抓药的环节。

有人甚至不惜在方子中做手脚,以妄求加重疍民病情,以离间他们对朝廷的信任。

于广勇派人游走在疍民们之中,没发现有啥传播流言的可疑之人,倒是发现了这一新问题。

在一疍民出服药出现病情加剧的情况后,于广勇当即重新找来了号脉那郎中,经过多方面查询才发现了药方和开的药有出入。

顺着线索又查了其他几处,发现有不少人的方子都出现了不实的情况。

听罢,朱允熥扭头道:“那些药铺封了吗?”

当初老朱把于广勇给了朱允熥,是为了让于广勇在战场上充当斥候所用的,但发展到现在于广勇已有和锦衣卫同等职能了。

而且为了办事方便,官方上竟还挂着锦衣卫的身份。

这是老朱对朱允熥独有的恩荣。

当然,这也是基于朱允熥不乱用的前提下,不然早就被朱标拦下来了。

于广勇点头,道:“封了,上到药铺和伙计都审了,但那抓药之人只承认是他失误所致。”

“为保万无一失臣又查了药铺最近几日开出的药,只有虎威营派人抓的药出现了失误。”

别人抓药那都是一方一药的,唯有虎威营抓药那都是拿着一摞过去的。

真的欲要陷害,从中看出端倪不难。

不用朱允熥往下追问,于广勇便道:“这药铺东家倒是没问题,但他们药却是从当地秦家买来的。”

“至于其他那几家则多与王家文家等有关系,臣也找了锦衣卫互换情报,方成洋说最近他们几家走的挺近外,还常去华亭顾家拜访。”

王家朱家秦家那都是江南的世家大族,平常有往来也就罢了,在这个时候走动的这么亲密,说他们没有啥牵连也太可信。

朱允熥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这倒是不稀奇。”

从朝中那些文官说富明实业与民争利开始,他就想到这一个可能了。

富明实业的生意做的比那些世家大族大,和富明实业相比他们不过是蚂蚁和大象。

为了自己家的利益不受损,自然是要想办法扳倒富明实业这头大象。

只要沿海出了问题,不用那些文官建议,朝廷就得像之前那样重新恢复海禁。

到时候,那些世家大族就可以重新悄悄的出去了。

不仅没有富明实业争斗市场,且还不用交税了。

“那殿下接下来咋办?”

于广勇这差事首先得忍受了孤寂,这么长时间的磨炼后已没有了初次见面的时的棱角。

当然,通过刺探情报的差事,广勇估计也从另一种角度知道了这世上很多见不得光的蝇营狗苟。

这种事情见多了,能保持自身不被同化,能够使自己精神不被摧毁,这就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朱允熥笑了笑,道:“你都没能从药铺中查出问题来,再往下追查恐也无济于事了。”

“那些人从制造这事开始估计就已经做好斩断嫌疑的打算了,以他们的身份这种不够接受的罪名不足以撼动他们。”

现在主要是把那些疍民安安稳稳的安置在直沽,要是这个时候就动那些世家动手,他们或许会狗急跳墙彻底搅乱疍民的上岸。

顿了一下,朱允熥便道:“这样吧,从最近的医学院调拨郎中来,让他们成片负责疍民的身体,号脉之后就由他们去抓药,务必监察仔细了。”

于广勇领命离开,才刚走到一半时。

朱允熥又道:“告诉医学院要以稳妥为主少用些勐药以调理为主,一切等上岸之后再说。”

从医学院负责那与朝廷的关系将会更加紧密了,一旦再出了啥问题,经过有些人的用作恐会再次敌对起来的。

“臣明白。”

于广勇领命离开之后,朱允熥又招来了电报员。

现在关键还在于直沽。

只有把直沽的问题搞清楚了,疍民上岸之事才能重新启动。

只剩三天时间了,这可耽误不得了。

朱允熥询问桉情进展的电报才刚发过去不久,朱高炽那儿便给出了回应。

妇人和索要孝敬的事情确实存在,至于抢夺财物虽不是官府的人所为,但也是当地地痞流氓做出来的。

目前已经有了眉目,再有一日就能把所有能犯桉之人全部抓捕归桉了。

“该死!”

朱允熥把手中的电报一把拍在了桌上。

正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

他还为这事儿是有人故意散播流言所致呢,原来还真有其事啊。

要不是官府的人出了把柄,又何至于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人都说老朱刑罚太甚,他看还是杀太少,就这些人不杀根本不足以平民愤。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竟也做出这等事情。

这是破坏朝廷大计。

朱允熥坐在椅子上缓了片刻,长舒了一口后终于道:“命燕世子一日之内把所有桉情都查明白呈禀,主要看是否有人背后组织之人。”

既然多少已经查出和江南世家大族的关系了,很难不怀疑直沽的事情和那些世家大族是否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后,朱允熥又给朱标发报。

把目前他所查到的所有东西一字不差的全都发给了过去,包括对后面一些事情处置的想法。

在老朱那儿,朱允熥尚敢先斩后奏。

在朱标跟前朱允熥可不敢乱来,凡能奏的必须得提前奏。

朱标估计早就收到朱高炽的禀告了,朱允熥电报不过才刚发过去,朱标便给出了回信。

只有四个字。

酌情处理。

意思虽然很简单,但很明显是应允了。

但朱允熥也不敢托大,一直都保持着警惕之心。

眼前看起来发展的是好,但谁都不能保证是否还有变故。

等到晚上的时候,朱高炽有了来信。

所有参与之人全部悉数被抓,据拷问之后交代,他们不过是想着登岸的疍民多,想要浑水摸鱼打些牙祭而已。

结果是由锦衣卫负责拷问,该用的都用了,最后也没啥结果。

能从锦衣卫手里坚持下来,要不就真是长了铜皮铁骨,要不就是真的没有把柄。

但据朱标奏报,这些人除了小吏役丁就是地痞混子了。

在锦衣卫的严刑酷法之下,他恨不得连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的事情都招了,但就是一个字都没吐过受人指使。

那些世家大族都是聪明人,即便真有他们指使的影子也不会这么轻易查出来的,事情查到这里基本已经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了。

但疍民登岸的事情要解决,唯有先紧着这个事情来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朱允熥当夜便安排了人去各疍民的船队上让他们派代表过来先去直沽。

那些疍民对朝廷不过只是勉强信任,他若直接一条命令下达说直沽的问题已经解决,所有律之人全部从严处置。

这也得有人信啊。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疍民们派代表亲自去参加,是与不是的只有让他们亲眼所见方为上上之策。

三天后,疍民各船上的代表到齐。

当然这都是一些大的聚落,像那些小的朱允熥都还没去过呢,自然没办法短时间之内把他们也都集合起来。

为了抓紧时间,也只能是以大代小了,只要能把大部分疍民的怀疑解决了,小部分的那些人即便在怀疑,在没有与大明抗衡的能力之前也只能选择上岸归附了。

“孤说十日之内会给你们个答复,算上路上耽误的时间孤并没超了十日的期限。”

“即刻起孤带你们去直沽,孤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之后是走是留再由你们来定夺。”

朱允熥安排人接他们过来的时候,那些军卒就已经解释过了。

要是对朱允熥说的话有怀疑的话他们就不会过来了,而且既然已经过来了,那在知晓朱允熥是如何交代后还是会选择上岸的。

“出发吧。”

朱允熥一声令下,战船浩浩荡荡出发。

由于都是新式战船,大概半个多月便到了地方。

早在准备出发的时候,朱允熥便提前告知了朱标和朱高炽。

又不是过来微服私访的,在快到直沽的时候朱允熥便给朱高炽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