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昨夜从城里当差回来的小外甥说,武大郎被自家养的狗给咬死了。”
“被他自家的狗咬死了?不会吧?那狗我之前看着挺温顺的啊。”
“嘿,我给你说,那狗不仅将武大郎咬死了,还差点把他的尸骨吃了个干净。若不是家中仆妇半夜起来上茅厕撞见,估计会被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一点。”
“这也太骇人了吧,那狗莫不是成精了?”
“这你怕是想多了,就那只大黄狗,武大郎好像也没养几年,成不了精的。”
“可忠犬反噬主人,终是怪事,不知镇抚司的差爷们可曾调查?”
“镇抚司调查个屁,全当意外给结案了!一群尸位素餐的狗东西,呸!”
“……”
后面的话,便是两人对衙门的一阵骂骂咧咧,于百川前世水群时没少踊跃参与,此刻倒也没兴趣继续倾听。
抬首望着紧闭的城门,沉吟道:“黄犬噬主,这剧情好像有些熟悉啊,该不会是聊斋中的那篇吧?当去瞧瞧。”
又在人群中穿梭了一阵,终是没再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再过盏茶功夫,日头已上三竿。
终于,随着“嘎吱”一声响,斑驳的城门缓缓打开。
拥挤在城门口的各色人等排起长龙,等待着守城的官兵查验过所。
于百川混迹在人群中,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行行小楷,末了还盖上模糊不清的印章。
这一张小小的过所,是于百川花八钱银子在金华黑商手中买的。
上面记录的信息除了名字为真,其余内容自然都是于百川胡编乱造的。
这个时代已是群魔乱舞,这样的过所只要有钱便能办到。
唯一的作用,便是为各路衙役提供了另一条有理有据的敛财之道。
不多时,终于轮到查验于百川的过所。
他十分识趣,在向守门兵士递交过所时,半遮半掩地将一粒碎银塞进了兵士手里。
那兵士平素都是对过往的百姓苦哈哈吃拿卡要,一次能揩一两文铜钱便很知足。
不曾想,今日居然遇着了狗大户,出手就是一粒碎银。
原本冷若冰霜的一张脸,顿时阳光灿烂,看也不看于百川的过所,笑眯眯双手递还。
于百川看着兵士那张欠扁的鞋拔子脸,不动声色地收起过所,大步往城内走去。
他也不想这么大方,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身无分文,只有金银。
可他哪知,当他跨过城门,查验过所的兵士却将目光投向门口的同伴,朝着于百川远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同伴会意,又向不远处蹲在城门洞里端着破碗乞讨的小乞丐递了个眼色。
那小乞丐十分机灵,立即起身,端着破碗,远远缀在于百川的身后。
毫不知情的于百川入了城,找了家人多的路边面铺,点了碗汤饼,呼啦啦吃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将一碗汤饼吃完,于百川才扭过头,一边用衣袖擦拭嘴角,一边将一粒碎银递给店家。
店家见于百川指头间的那粒碎银,少说也有四五钱,足可买下二三十碗汤饼了,不由喜笑颜开。
连忙接过碎银,自系在腰际的麻裙兜里找零。
于百川也不说话,静等店家找补。
待接过店家整整一把开元通宝,于百川又分出三枚,递到店家手中,笑问道:“店家,问你个事儿呗。”
店家已在找零上动了心思,于百川不但没有察觉,反倒又递还他三枚铜钱,不由笑容更盛:“公子请问,小老儿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百川云淡风轻地问道:“城中武大郎,店家可认识?”
店家闻言,微微一怔。
“公子是问,断子绝孙武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