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条路虽然不通往中庭,但能绕过中庭到达左庭。」布日古德摸着下巴,「多年前郑国人用计谋离间左庭和中庭的关系,自那之后双方派出的哨探都走这条小路探查对方的底细。不过这是条老路,迦拿人肯定不认识。」
交河闻言登时看向布日古德,他迟疑地说:「莫非他们有向导?」
布日古德颔首,他沉声说:「而且一定是个郑国人,因为这条路是靠近大漠猎场的禁区,尤其是在夜里猛兽都会出来猎食。大漠人不会傻到在夜里走这条路,这等同于找死。」
交河出神地重复这三个字:「郑国人……」
布日古德的提醒无疑是在说,迦拿人当中有个郑国人,而且在为迦拿人带路。而理由很简单,石丹心当年为甄毅出谋划策,离间了左庭和中庭的友谊,他们对彼此从没放下过警惕。
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首先就是正面去往中庭的这支迦拿军队,交河是必须要先追击的目标。在加上他们的人手问题,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追击新发现的敌人,况且是在最危险的猎场边缘。
两人苦思冥想,对这个危机都束手无策。
就在两人思虑着解决办法时,昂沁突然走出来,他挺直胸膛说:「给我几个眼睛好的武士,在配上几匹最快的马,我去左庭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左庭的大王。」
布日古德看向昂沁,随即又看向交河,毕竟现在他才是武士们的领袖。
「你如果要去通风报信就得越过这支军队,那必然要深入猎场绕过敌人先发制人。」交河目光里带着怀疑,「猎场是最危险的地区,你有把握吗?」
四周的武士都看向昂沁,这句话也问在他们心底。
这不是关于把握的问题,而是你敢不敢?
你敢不敢游走在大漠最危险的禁区?
从这里到大漠左庭要翻越的沙丘数不甚数,路上还有潜藏在沙底的毒蛇,饥肠辘辘奔走在大漠的狼群。
天上翱翔的秃鹫就像警钟,时刻提醒你的生命已不受自己掌控,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手中的弯刀。
那片区域没有神明塔拉腾的庇佑,祂高坐神殿冷漠俯瞰,漠视生命自然的死亡。
而迷路人则如同孤魂野鬼游走在生死的边缘,不断、不断地问自己,你怕不怕?中文網
「你能做到吗?」交河注视着面色沉着的昂沁,「没有人强求你——」
「没有人强求我。」昂沁深深吸气后说,「我是自愿的。」
他的手还在颤抖,回音谷的梦魇还在午夜的梦里折磨着他,武士的咆哮和呐喊,无畏死亡的背影抵挡在他的身前,成了梦里最后的碎片。
黄金弯刀代表他的身份,他是昂沁,大漠中庭的王子。守护大漠的荣光是他职责,他逃避不了也不愿意逃。
他环视着周围的武士片刻,旋即看向交河说:「你曾说,跟随我的武士为我战死是为了让我回去保护他们的家人。但是我现在是奴隶的身份,我丢掉了弯刀也丢掉了尊严。但我不想以奴隶的身份去面对我的父亲。我丢掉的,我想夺回来。用我这双手,还有这把弯刀。」
他握紧了黄金弯刀。
昂沁鼓起了勇气,环视着左右的武士大声说:「无论多么伟大的猎手都不敢在午夜踏入大漠的猎场,因为那里到处都是死亡。我命令不了你们,但我请求你们,谁愿意为大漠的女人和孩子还有老人去冒这个险?」
左右的武士四下环视,最后有几人高举起手,粗狂的嗓门嗷着说:「我!」
「还有我!」
「我也去!」
几声话语落下,几名举手的武士被其他武士们注视着,随即
片刻陆续有手高举起来。
交河扫视而过,发现没有一个人是不举手的。
布日古德看向交河,凝重地说:「让他去吧。」
交河点头说:「骑上你们的马。」他看向昂沁重重沉下首,「一定要活着走出禁区!」
武士们当即齐齐翻身上马!
布日古德牵着一匹马走到昂沁身旁,他拍了拍战马的脖子,说:「这匹马跟着我从大漠尽头走出来,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请安全地带着它回来。」
昂沁接过缰绳,旋即利落地翻上马背,他扯着缰绳说:「你给了我选择也给了我勇气,我尊敬你,伟大的布日古德。很可惜我和你没有在塔拉腾的注视下许下风和沙的誓言,也许等我回来,我可以和你成为血脉相连的兄弟。」
布日古德笑着抬头看他,说:「我的生命里曾经许下过风和沙的誓言,但我的兄弟死了。之后我许下了第二次,这一次我想守护好我的誓言。」
昂沁心领神会地撇眼看向交河,他遗憾地说:「我尊重你的誓言。」
布日古德颔首,他退开几步。
昂沁环视左右几名武士,说:「走!」
他们嚎叫着夹紧了马腹,没有留下一声话语就奔出了营地,战马的背影在清晨的炎阳里像是一道破开沙地的疾风,迎面撞开了吹拂来的细沙,此刻他们迎着照亮大漠的第一缕曙光风驰电掣,冲向了死亡的猎场。
同样掀起沙暴般的奔驰在另一方袭来,所有人都望过去,顿时发现这居然是两个人!
千里跑到人群中央直起腰,海噬顿时「哎呦」一声摔在地上,他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拍着屁股任由所有人看怪物似地看他。
「背着头千年王八可累死我了。」千里目光晃动间盯住了布日古德,「好兄弟,又见面了。」
布日古德神情从惊讶转为喜出望外,他惊喜地问:「千里,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