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里葉回到新宿家里时,已经接近深夜,空气冷的够呛,加之喝了半瓶烈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电梯门刚刚打开,她就差点被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吓得半死。
那人看到走出电梯的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今天晚上一直在宴会厅?”
纱里葉这才认出琴酒的声音,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也不知道他在疑心什么,只能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问:“贝尔摩德不都告诉你了吗?你是在怀疑我,还是怀疑她?”
倒都不是。
只是听说今夜这女人被人当众刁难,他还以为她会哭着回来。
从见到这女人第一天开始,琴酒就觉得她是个软弱爱哭的毛丫头,忍着心中不耐,随时准备面临这女人的眼泪,明明她也不是什么坚强的性格,可三年下来,纱里葉赚的钱越来越多,越来越张狂,哭是永远不可能的,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看她娇柔流泪的样子。
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逆反心理,琴酒自己都为自己的行为觉得恶心难受。
可是伏特加都因为之前泡沫经济自己的股市崩盘偷偷蹲在角落抱着银行卡眼泪哗哗,纱里葉还在旁边抱着桌球杆傻乐。
纱里葉自然不知道这老家伙心里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绕过他,打开房门,立刻打开暖气,扭头,似乎这才看到他胳膊上绑在外面的纱布,扬起眉毛,调侃道:“是哪个天才告诉你包扎伤口可以隔着衣服的?”她把门拉开,继续示意道:“现在你的伤口连着衣服,撕都撕不下来,要不要进来处理一下?”
琴酒越过她往屋里看去,只见迎面就是一个硕大的台球桌,家里的东西还是过于简单,各种不同的毛绒玩具包裹着每一个锋利的棱角,充满了少女味道。
他根本没打算进去,准备回到楼上,纱里葉却已经回过头,问着:“站着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讲礼貌了?”
讲礼貌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琴酒走入房间,坐在桌球台旁,解开纱布,却发现凝在上面的血液已经干涸,将纱布,外套,毛衣连通伤口粘在了一起,外面都还好说,只是里面贴着肉的衣服有些难扯,他只是稍微用力扯了一下,粘稠的血液立刻带走一片皮肉,新鲜的血液瞬间落下。
纱里葉拿着医药箱走来,单单看着都叫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人还真是跟以前一样,连对自己下手都那么狠,还一声不吭的。
倒霉催的,一看就知道小时候没人疼。
想她以前坐拥黑手党八百彪形大汉的时候,指甲折了都要挨个展示再哭一圈,后来父母双亡,社团里都急着分割财产,她才渐渐地收敛自己的娇气。
现在想想,琴酒在那个时候出现,的确是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唯一的靠山,而她只是在自己最叛逆的年纪遇到一个只认死理的他,她崇尚自由奔放,他刚巧习惯按部就班,所以他们之间永远有着嫌隙。
可是这些道理,直到他们全部逝去,纱里葉才弄明白,所以在墓地里徘徊的三年,也少不了内疚与赎罪。
纱里葉拿出一把剪刀,上前剪着琴酒伤口周围的毛衣,声音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