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宁只是有些可惜,方九歌这样的人是难得一遇带兵的将才,方九歌对淮安一带那般熟悉,倘若能留在淮安,将来定然会有一番作为。
而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走,此刻别说是她,就算是李昭在这里,只怕是也改变不了方九歌的想法。
他们从前是一路人,也都为淮安效力过,如今方九歌这一走,再次见面的时候恐怕就是敌人了。
世事无常,李寒宁只是心里觉得遗憾与可惜,明知道他要走,也没有什么能留住他的东西。
李寒宁对着方九歌的背影只好最后道一句:“往后你多加保重。”
她在这个世上的朋友几乎屈指可数,如果要算的话,一同比武,一同喝过酒的方九歌算得上一个。
“你也是。”
李寒宁这次没有再伸手阻拦,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手里的信封,天山的云总是聚了又散,人世之间的别离亦复如斯。
旁人总是要离开的,过了这段分别的时间就好。
李寒宁去找李昭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待在客栈里,她取出了方九歌留给他的信。
她见到方九歌了,只是没能留下他。
“这是方九歌让我给公子的信,他说等公子看完这信上的内容一切便都能明白了。”
李昭心下了然,方九歌没有随李寒宁一同来见他,李昭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李昭拆开信封,一字一句地看着信上地内容。
李寒宁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李昭走到桌上的烛火旁边,将信的一角放了上去,火舌顺着信封将其缓缓吞没,只剩下了一角残灰落在了地上。
李寒宁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李昭,那毕竟是他的弟弟,冯知渊找到了他的弟弟,但李昭却失去了方九歌。
李昭却在此时看了她一眼:“这段时间你与九歌相处得多吗?”
李寒宁没有想到李昭会突然问这个,她一天得大多时间不是在练武,就是待在房内看会儿书,外面得事情自己极少参与,整个淮安城上下除了李昭和温晴,她几乎谁也不熟。
李寒宁如实答道:“的确见过几面,但不熟。”
李昭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下了然:“他在信里提及,怕他这一走也会影响你,让我与你说一声,将来若是有机会,他仍旧愿意回到淮安,只要那时的淮安与我还能容得下他。”
李昭顿了一顿道:“他去投奔莫离了。”
李寒宁心下一震,李昭对于莫家的恨意她再清楚不过。
李昭又道:“自洛阳一战朝廷战败之后,我亲手杀了莫和玉,莫和玉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之下没多久也在长安过世了,莫家旁支一脉已经不足为惧,如今的莫家未必能再得梁帝的信任,朝堂上也就一个左相莫闻和一个太子太傅莫离,他们不会坐视淮安与洛阳再一步扩大势力。”
李寒宁心里明白李昭这是认为这些是莫离策反方九歌的原因,他想要他们内乱,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李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叹了一口道:“其实这件事的责任更多在我,我从前的心思都在朝廷,在莫家,在大梁,可从来都没有时间去关心夫人,关心九歌,以致于莫离何时接触的他我尚且不知,方九歌会离开淮安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莫离远在长安那么多年,竟然比我都更要了解他。”
不是这样的。
见到李昭自责,李寒宁立刻上前一步否定道:“公子怎么会这么想?莫家的人向来都擅长权谋,这样的手段也只有他们能做得出来,行事作风这般不光明磊落,未必能走得长久,就算方九歌回到长安,当真是在朝廷任职,他曾在我淮安担任过重要职务,其他大臣也未必容得下他,莫离让他过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要力排众议。“
李昭却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李寒宁又道:“我知道公子因为他的离开难过。”
李府还在的时候,大家都是锦上添花,可淮安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雪中送炭,李昭一直记得这份情谊,并且将它看得很重。
可这是方九歌自己的选择,他离开淮安过会过得更加开心,也许将来会遗憾,不过至少他此刻的选择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
“不过是否也该考虑,方九歌既然已经离开淮安城,那淮安成防军部署,与兵力驻扎是否要改,与他关系亲近的那些部将是否及时安抚或者调任镇压,以免他们做出对淮安不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