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直到这一刻在隐约有了印象,就在他沉默的时候,站在牢笼之外的陆长风又道:
“二公子还在长安的时候,曾与书院的那些世家公子一同在城外游猎,那时大梁各地正在闹饥荒,长安的城卫军不许灾民入城,那时所有的灾民都被困在城外,我也在其中,那时灾民的数量远远多于赈灾的粥棚,若不是因为遇到了二公子,我想我那时应该就和一众的流民一样饿死在城郊了。”
萧策似乎有些印象了,那一年大梁各地的饥荒的确比往年严重得多,就连长安附近也多了许多灾民,长安毕竟是天子脚下,流民一多,治安便也会跟着差上许多,于是就连知晓灾情的大梁皇帝对城卫军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那时萧策也毕竟是凑巧见到了那一幕。
陆长风看着铁笼里的人应道:“萧二公子的恩情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铭记于心。”
萧策当着面前人的面沉声应道:“那现在也不晚,我既在洛阳,此番若是能平安回到洛阳,定能再掌洛阳兵权,届时你若愿意投身洛阳,我也定会不会予你将军的位置。”
萧策自然之前也听过陆长风的名字,齐安起兵之后,对于其他诸侯来说本事不足为虑,只有麾下的这个陆长风,不仅擅长调兵遣将,而且还有勇有谋,是个萧策也想招揽的人才。
陆长风犹豫了片刻之后道:“可惜我先遇到了齐安,一人不事二主,我也不想让外人传言我心比天高,为人毫无忠义。”
他的这些难处萧策自然也明白,像他们这样的年轻将军,自然更加珍惜自己的名声。
陆长风对着牢笼里的萧策一揖,还是后退了半步之后退出了帐篷。
李寒宁侧目望来,心眼神里的确有几分可惜的意味:“倒是可惜了,这样的人却甘愿效忠齐安。”
萧策看着陆长风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齐安为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又容易感情用事,他就算是有陆长风也未必能知人擅任,也撑不了多久。”
萧策没说出来的还有,也许多年前萧策对陆长风的恩情,会成为他们这次被关在这里,被解救出去的契机。
萧策的目光转而落在李寒宁的身上:“倒是你,之前不是一直着急着回封阳城,现在倒是不慌不忙。”
他看李寒宁被关在这里反而没有外面慌乱了。
李寒宁看着他应声道:“这里离封阳城不远,若是洛阳军攻破了封阳城门,两军局势大变,齐安也是知道的,看他刚才的样子就知道现在封阳还是安的。”
萧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提醒道:“那你觉得封阳城中能完提防住韩叶的人能是谁?”
墨昭应当做不到,不然早在她离开军营的时候就已经提醒他了。
只有李昭。
到底又麻烦他了,明明她在出兵之前还曾暗自发誓不会再麻烦他。
如果李昭这个时候离开淮安,淮安城内那帮老臣就只有靠温晴夫人一个人应对。
李寒宁想到这里难免心烦意乱。
可惜她现在还被困在心里。
萧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在一旁出声安慰道:
“你不用自责,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上齐安,被关在这又不是你的错。”
萧策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与其在这个时候白白浪费时间自责,还不如想想怎么尽快逃出去,只有出去了才知道外面的局势。
可是刚才要是没有陆长风的劝阻也许是个能逃出去的好机会。
眼下她也只能再等合适的时机了。
入夜,周围巡逻的士兵脚步声越来越慢。
牢笼里的两个人都暂时合上了眼睛,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李寒宁习惯使然,在李府的时候都很少有睡熟的时候,更别提现在是在敌军的军营里,她背靠着铁笼,睡得很轻,轻到外面就是有个风吹草动也能醒过来。
前半夜几乎相安无事,刚一来到后半夜,李寒宁就在远远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醒了过来,她连忙叫醒了一旁的萧策,李寒宁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道:
“萧二公子醒一醒,营寨里有变故。”
萧策也跟着清醒了过来,果然跟着听到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外面的帐篷之间应该点着火把,周围急匆匆的人影在路上走过能映在他们可以看到的白布之上。
萧策皱起眉头:“这是——”
李寒宁也看着他看的方向,她只是先醒了一会儿,知道的并不比萧策多。
明明前半夜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他们来往行色匆匆的样子,刚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