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林志宇在四小没做多久的老师，不认得其他老师也正常，可钟蔷不一样啊。不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也不至于不认识了吧？

可林志宇显然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这让钟蔷羞愤难当：“你不会不记得我吧？”

“一时忘记了，不好意思！”林志宇很坦然地道歉。

既然是她，就没有必要继续寒暄，他回头坐直身子，对上方老师询问的眼神，他还大方解释：“她就是当初四小那位误会我的钟蔷老师。说实话，以前的事是个误会，我都不记得她的长相。”

方老师点点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同样不再关注身后之人。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压低声音，钟蔷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火辣辣的疼。

钟蔷心有不甘，又问：“我刚才看你从红星饭店出来，你也是去参加年会的吗？”

“不是！”林志宇头也不回，否定得十分干脆。

钟蔷盯着他的后脑勺咬牙：“林志宇，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我为以前的事向你真诚地道歉，希望你不要恨我。”

林志宇叹了口气，转头望向钟蔷，态度诚恳：“钟老师，那件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你没必要提及。还有，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交谈的必要。”

说完便利落转身。

方老师睁开眼，赞许地点头：“做事情就该这样干脆利落，和不必要的人说东道西，要是再被人误会怎么办？”

“老师教训得对，我一定谨记。”林志宇笑着应了一句。

钟蔷终于闭了嘴。

东湖站到了，班车缓缓停靠，林志宇搀着方老师下车，由始至终，没有看过一眼钟蔷。

两人说说笑笑慢慢走着，随和惬意。

车启动，钟蔷望着远去的背影，心里被堵得慌，自己却每天被人指指点点、时时刻刻被那件事困扰。反观林志宇，却更加成熟稳重，那件事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尤其是冯美娟，更是避她如蛇蝎，冯副校长亲自找她，说是不乱攀扯冯美娟，就能保证她的工作，而且说这事很快就能平息。可现在一学期过去，大家看她的眼神依然奇怪。

满腔恨意汹涌而至，不断发酵冲击大脑，让她双目赤红，今天偶遇林志宇是个导火索，她必须要找一个发泄口，不然，她肯定会自爆。

林志宇在门口遇到范燕提着大篮子准备回家了，范燕告诉林志宇杨柳去了东市。

腊月二十八逛东市，几乎是顺裕县的传统。

东市在城边上，占地颇广，卖的东西十分杂乱：鸡鸭鱼肉、菜和粮食、花草鱼虫、家禽、熟食、牲口、草药等等。

大部分人没有购买需求，且口袋里比脸还干净，只是单纯的从上街挤到下街，在换一条街继续挤，若是正巧遇上同村的人，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各个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满足、简单的愉悦。

孩子们要是能哄得大人开心，得到一块三角糕、糍粑、或者随便什么糕糕饼饼都是意外之喜，足够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许久，那滋味能甜过一个年节。

外地马戏团用脏兮兮的巨大帐篷遮挡住众人的好奇目光。里面爆发阵阵哄笑声、惊呼声，勾得人心痒痒，有些人实在忍不住或者禁不住孩子的哭闹，便忍痛掏两毛钱进去看个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