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取异物的过程并不美妙,其实云糯心里有数,这根鱼刺极大可能过两天会自己滑落。
但菲诺瓦克说,一个医生,想要治病救人,就得先让自己成为病人。只有切身体会到病痛的折磨,才能真正与患者产生共情。
尽管听上去很扯,可她没有忽略,今天是周崇月带她来的医院,那人就是有一种魔力,不管结果如何,总能令人无条件地信服。
事实证明,信任他是对的。
鱼刺和想象的一样,不长,却比普通的刺粗硬很多,女医生难免疑惑:“这么粗的刺卡着,你居然还能进食自如。”
云糯刚喷完消炎的喷雾,闭着嘴巴没说话,眼珠一转看向周崇月,不知为何,瞧见男人眼底隐隐的笑意时,她莫名有些脸红。
糖醋鱼固然好吃,但卡起来也要人命,哎……
从住院部出来,周崇月开车送她回学校,陈佳酿发来微信,问她到哪儿了。
西街这边,有点堵车,最快五分钟。
正准备进校门的陈佳酿脚步一顿,打字:我刚好从外面购物回来,在大门口等你一起哦。
等她一起?
云糯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心想要不要让他把车停远点。
“怎么了?”周崇月问。
“没事,就是有个猜测想得到证实。”她自顾自道:“在医院你让我自己做决定,是不是笃定我会选择留下把鱼刺取出来?”
“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觉。”
周崇月笑了笑:“二十岁的年纪,有些事可以由你自己来选择。”
云糯点点头,没说话。
沉默片刻,又听他道:“在大多数疾病面前,其实医生比病人更难做出抉择,以后你要面临的,不仅仅是取不取一根鱼刺的问题。”
“做医生很难吗?”她问。
“治病容易,救人难。”
男人淡淡说完,车子稳稳停在了南大校门外,透过玻璃窗,云糯一眼便锁定不远处提着购物袋等人的室友。
她转回头来,就刚才的话题做出总结:“所以,你把决定权交给我是对的,谢谢三叔。”
周崇月对此不置可否,叮嘱她下去时注意后方的车辆。
站在车门外,俯身和驾驶座上的人道了声‘再见’,云糯转身朝大门走去。
阳光明媚,女孩的背影逐渐融入青葱校园,周崇月静静看了一阵,储物格里的手机响,他按下接听键,启动了车子。
“糯米,刚刚是你爸送你过来的?”
云糯摇头:“不是,是周老师。”
“谁?”
“周崇月。”
陈佳酿睁大眼,云糯随口道:“我帮他弄课件,他就提出要送我一程。”
“你是去医院找的他?”
这句话把云糯给问住了,如果说在周崇月家里,势必要解释两人的关系。
她犹豫两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陈佳酿恍然,没留意到身旁人有些闪躲的视线,感叹道:“别说,周医生这人,还挺绅士。”
试问本学院其他做助教的,谁能有这待遇。
云糯未作声,算是默认。
走着走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两人扭头一看,陈佳酿麻了:“我去,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男生是大二药学系的,之前表白过云糯两次,被拒绝后伤心欲绝,当场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缠着她。
今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不过看对方脸色发黑的样子,似乎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