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娘子,到了。”少年指了指眼前的草庐,拱手退下。
乔钿华抬头瞅了一眼草庐上的横额,正是老学庐三个字,字体疏瘦劲练,连忙整理衣裳,按捺紧张情绪。
乔钿华因为锦华妹妹被发卖的银钱给二舅父当作进京赶考的盘缠,不待见二舅父。不过,她听阿娘炫耀,二舅父当年高中状元,受到陛下赏识,被钦点入了翰林院。奈何,二舅父性情孤僻刚直,见不惯官场上的勾当,毅然辞官,当了白鹿书院副院长。从此,两耳不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外祖母的病逝也没有流露出太多悲伤。
这样冷情冷性的大人物,乔钿华感觉,得不到他的庇佑。
“雀奴出落得这般水灵了。”段院长坐在书案前,执着今日尚未读完的古籍,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轻声道。
“二舅父,我现在有学名,叫作钿华。”乔钿华作揖道。
“钿头银篦,华贵非常,取这个名字,略显俗气,不如雀奴好听,麻雀虽小五脏六腑俱。”段院长不爱笑,嗓音偏清冷。
“二舅父说的是。”乔钿华懒懒地敷衍道。
麻雀还有叽叽喳喳的毛病。她就喜欢钿头银篦击这些华贵俗物,行不行。乔钿华此刻对二舅父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
“乔娘子,擅长什么科目,又认为什么科目比较薄弱?”段院长随口问道,并不在意乔钿华故意表露出的轻慢态度。
乔钿华听后,忍不住掰起圆润小指头,认真思考。
秋闱考取的科目有十门,分别是墨义、帖经、策问、诗赋、杂文、明算、通史、法令、书法、翻译。春闱则是缩短为五门,三门必考科目策问、明算、翻译,外加两门自由选择的科目。
“诗赋还行。”乔钿华低着脑袋,小声道。
“即兴作一首。”段院长放下古籍,冷声道。
乔钿华啊了一声,有些难为情。她的诗赋,可能不行。然后,她看向窗外,瞧见杨树和梨树的枯败风景,浮想联翩。
“白堤柳,恨无人依旧,枝枝折春瘦。梨花酒,不与长相守,夜夜沾罗袖。”乔钿华低吟道。
“花间词派,矫揉造作。”段院长摇了摇头。
“二舅父教训的是。”乔钿华羞得脸颊涨红。
在浔阳县,她不懂情爱,却是抒写情爱诗赋的好手。若不是阿娘嫌弃青楼肮脏,她都不知要接下多少替红牌娘子谱写歌词的活计。
哼,花间词派,柔软华美,养活了许多可怜人。
“乔娘子最差劲的恐怕是翻译吧。”段院长沉声道。
“二舅父,小县城里番邦书籍少。”乔钿华老实道。
“那就安排你住在思贤台,条件简陋,位置偏远,但是对于你研读番邦书籍,是绝佳地方。你若是肯虚心受教,怀素斋的贵主,也是乐意解答的。”段院长挥挥手,示意书童送客。
“钿华多谢二舅父的安排。”乔钿华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