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后悔，对于我这种没有退路可以走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废弃大楼的底下，百灵鸟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整个人犹如虚脱了一般坐靠在泥泞的地上，抬起头看着灰暗的天空喃喃自语。冬季已至，这座城市夜晚的温度较低，虽然还没有达到下雪的程度，但晚风呼啸间透骨的寒风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给渗出来。“这句话你应该当面和他说，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着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吗？”林墨双手抱胸依靠在旁边的墙上，动作悠哉闲适。面对李德最后一句劝告，这位红头发的女士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表现出一副我已经很累的模样，祈求林墨和自己出去透透风，接着再聊一聊。林墨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也并不担心两人离开之际李德会趁机逃脱，毕竟在斯安威斯坦的作用下，待在房间里与待在楼下其实没有什么两样。两个地方相差的距离，在他的神速之下只会变成可以忽略的“误差”。百灵鸟摇了摇头，低声地说：“他这个人很倔，说太多只会让彼此都很难受，我过去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也不好再这样子为难他了。”“你们俩之间的恩恩怨怨看样子能有一本书那么厚啊，和我透个底吧，你们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林墨有点好奇地问。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也开始怀疑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游戏dLc的相关内容了，不然也不会牵扯到新美总统迈尔斯与蜘蛛墨菲。至于百灵鸟与李德会不会是dLc里的关键人物，他不是很确定，但多了解一下两人的情况，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他是我在新美联情局的前辈，你可以把他当成我的老师，我以前是个无组织的网络黑客，犯了事差点被网络监察的人追捕，是他将我带进联情局洗脱了罪名，然后帮我成为了联情局的一员。”百灵鸟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道。现在她和李德都是这个男孩的阶下囚，她可没有李德那种随时为国捐躯的信念，面对林墨的询问，她只能知无不言。“然后呢，你做了一件背后捅刀子的事，所以才对不起他？”林墨好笑的问。百灵鸟眼眸发散地讲述道：“嗯，那是7年前统一战争结束的时候，荒坂与新美达成和解，互相交换筹码与人质，顺便将一些‘自己人’供出去当做和平的礼物，李德是当时夜之城情报机构的负责人，他就是这么一份礼物，而我就是将这份礼物送出去的人。”“原来如此，真是合乎常理的政治戏码”林墨啧啧称奇：“不过我看那个黑大个，他好像不是很介意这件事啊，新美和你做出了这种事，他居然还甘愿当新美的狗，并且还关心你的安危。”仔细想想李德所做的事，林墨对这个黑大块头既是感慨，也是惋惜。好歹也是联情局最优秀的特工之一，能力方面绝对毋容置疑，这种人才在哪都能吃得开，却偏偏和竹村五郎一样是个愚忠的人。不过，竹村五郎是效忠于荒坂家族，而李德却是忠于新美体制，听他谈话时的口吻，他对新美总统迈尔斯并不感冒。百灵鸟叹息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让自己人受累，并且对体制忠心耿耿，他刚才除了担心我的个人安危之外，应该也在害怕我会损害新美的利益。”“所以，你打算如何说服我留他一命，尽力地去保下他？”林墨话锋一转，调转话题直击百灵鸟的目的。百灵鸟微微一怔，抿了抿嘴巴道：“被你看出来了”“你对他的这番评价与说辞，不就是想勾起我对他的怜悯吗？实话实话吧，他是死是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我的价值，以及你对我的价值。”林墨平静地笑了笑，笑容有点假，看不出什么感情。“该说的，我在刚才已经说完了，至于迈尔斯与蜘蛛墨菲达成了什么共识，两者又有什么目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百灵鸟低头咬牙，尽可能地搜刮着可以给出的条件。她确实是不想李德就这么死去，可现在她能够提供的条件，不过是迈尔斯一方的情报与自身的黑客能力。为了神经矩阵，她甚至可以把自己当成交换的筹码送出去可如今需要交换的事物又多出了李德的命，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服林墨。“那我换个话题，你觉得李德本人在联情局里的人际关系怎么样？在白宫里又怎么样？”林墨问。百灵鸟微微一怔，思考一会回答道：“他是个老好人，因为能力出众，办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所以局里有不少人都很信任他，而且他还带过新人，是很多成员的老前辈，虽然这7年来一直待在夜之城不出去，但他的事迹都还在不少人的嘴里传颂。”“既然能力这么出众，那他怎么还在当一个外勤特工？这么多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应该坐在办公室里，而非在外面‘流浪’。”林墨问。“谁知道呢，毕竟政治场上的事情，又不是仅凭努力和能力就可以往上爬的。”百灵鸟耸了耸肩。“那他在联情局里的记录档案中有没有污点？”林墨又问。“污点？”百灵鸟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忽然笑了起来：“你如果是问迈尔斯，那我会回答说她早该下台了，可你说李德嘛他简直就是个圣人，你见过危难时刻不选择逃跑、而是尽可能保全己方人员的人吗？”“李德就是这样的人，当初统一战争结束的时候，他有很多逃跑的机会，但最后为了营救剩余的特工，他选择了坚守到最后，直至被当成礼物送了出去，现在他侥幸活着结果还是不长记性。”林墨抱胸点了点头，笑容开始变得有些玩味：“行吧，我想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他这条命暂时可以留着。”百灵鸟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林墨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应许了自己的请求。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就说了一些李德在局里的情况，对方怎么就想着留他一命了呢。“你是说真的？”百灵鸟有点诧异，随后又忍不住低声地说：“你可不要中途反悔，你刚才也看见了吧，李德是绝对不可能像我一样背叛新美的，如果你们要使用吐真剂、神经催眠一类的技术让他吐出情报，他多半会在中途寻求自尽。”“我对联情局内部的情报资料并不感兴趣，他和我讲这些，还不如和我多讲讲总统的八卦新闻呢，何况这点价值还不足以让我留他一命。”林墨冷冷一笑：“我所需要的东西，是他自己意识不到的事物。”一个敌人的价值，并不只是取决于对方能否为自己所用。既然李德对新美忠心耿耿，并且为人还毫无缺陷的话，那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完善之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