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抱着手臂倚在一旁闭目养神。梁音淇束手束脚地坐了一会儿,因车驾实在过于平稳,不多时便小鸡啄米地打起了瞌睡。
等她因为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的谈话声悠悠醒来,然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
如同她上车时感叹的那般,自己当真躺在宽大的主座上,身上披着一袭狐裘。
江珩正对着窗外的何人低声说话。余光瞥见她醒来,并未多说什么。
梁音淇坐起来,推开自己一侧的车窗,见外面是一片农田,难辨方位,车四周跟随着护卫,她能瞧见得便大约二十多人。
看来逃跑只能暂且搁置了。
她关上车窗回头,正对上江珩饶有兴致望向她的目光:“我还以为你要跳窗逃走。”
“我倒也没那么傻。”
只剩他们两人时,梁音淇胆子又大了一点。
江珩认同一般点头,随手将车中矮几上的一碟糕点推给她:“今天就能到。你睡了大半天,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梁音淇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所见的熟悉天色不是因为自己睡得太少,而是一觉睡到第二天了。
她有些懊悔地低头去看那碟精致的糕点,顺手取了块儿粉色的塞进嘴里。
只一口,她便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好好吃啊。”
江珩喝了口茶:“定胜糕。”
梁音淇啧啧称赞,又拿起一只黄色的:“这个呢?”
江珩瞥一眼:“豌豆黄。”
“绿色的?”
“绿豆糕。”
“白色的?”
“龙须酥。”
“红色的?”
“……山楂糕。”
江珩忍无可忍:“你连山楂糕都没吃过?”
梁音淇满脸无辜:“吃过啊,我就是想看看你认不认识。”
江珩一哽,等梁音淇又要伸手拿下一块儿糕点前,信手将碟子端到自己身旁的茶桌上:“看你应该是吃饱了没事做。趁现在有时间,想想你要怎么赚钱吧。”
梁音淇一愣,第一反应便是去确认身上银票。她抵了抵小腹,感觉到稍硬的触感,稍微放了放心;又伸手入怀,确认匕首尚在,松了口气。
做完这些动作,她骤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等等,你什么意思?你说好要还我的数倍钱财,是要我自己去挣?你把我带走是让我给你端茶送水去?”
“怎么,很惊喜?”
江珩悠然自得,梁音淇一时间震撼到无言以对,片刻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江珩,你有良心吗?我好歹算给你行了方便,你不还钱我也认了,可你眼下又把我掳走又要我干活,你是人贩子吗?”
江珩不置可否:“梁兄多虑了。你明知我一直心存感激,奈何你此前不要报酬,我才出此下计。何况,你不是拿了我的玉佩?”
梁音淇一愣。
江珩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你可知那枚玉佩,价值千金不止,冲抵你一路上的花销绰绰有余。因此梁兄,”他眯着眼睛笑,“真要论起来,还算你欠我债呢。”
梁音淇委实被他的思维惊呆了。她愣了半响,才想起从怀中取出玉佩,不管不顾往江珩手里塞:“那我不要了行吧!”
“不可。”江珩温文尔雅:“玉有守诺之意。怎可推来送去?”
梁音淇粗喘一声,只觉几句话间被江珩气得七窍生烟。
她见江珩毫无接过玉佩的意思,自暴自弃地撤回手来,把玉佩往怀里狠狠一放,咬牙切齿:“行,你真有道理。”
她不肯再同江珩说话,也气得睡不着,僵着身子一直坐到腿脚发麻,屁股酸痛,车子终于停下。
海川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少爷,到了。”
江珩推开车门,率先下车。
梁音淇赌气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