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在他轮廓华美的脸上一闪而过,照亮他一个摇头的动作。
她应该是喜欢我的。
她绝对不是同性恋。
混乱无头绪的大脑让唐大少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方向,最后当阿玛斯顿丁停在了那栋烂尾楼下面时,他自己也愣住了。
遥遥向上望去,这栋上半截看起来跟鬼屋一样的楼房里,远远够不上万家灯火的辉煌。
他不知道哪一盏灯是顾绒的,可只要知道有一盏灯属于她,便连这整栋烂尾楼都变得温暖可爱起来。
唐郁松开方向盘,早已结痂的背脊靠上座椅,他没有目的的望着那半楼灯火,在初春的冷夜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相距十多楼的小格子里,顾绒砰地一声关上了冰箱门,打开那瓶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可乐,听见了气体飒爽而冰冷的喷发声。
夜风穿堂而过,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仰头喝了一口。
冰冷的液体穿过喉管,又进入胃里,于是整个人便跟着凉了下来。
没有开灯,微光模糊的映亮她被拂乱的头发。
她不知道落地窗外,百米之下的地面上,有人在蚂蚁一样的遥望她,企图从无数相同的灯火里找到属于她的那一盏。
这城市阔大而冷硬。
千千万万的窗口里上演着激烈的悲欢离合,然而走在街上的人们往往衣冠得体,每一张微笑的陌生脸庞都显得平静,擦肩而过之时,没有人能一眼认出每一个痛苦或者悲伤的灵魂。
顾绒在沙发上躺了很久,直到即将睡去时,才慢慢走回了卧室,犹如一个平凡的幽灵。
·
当朝阳升起,城市的沉疴便再次被掩映在无数角落。
忙碌的人们被街头巷尾的咖啡和豆浆香味所治愈,顾绒骑着车从小区里出来,经过门口时下意识看了一眼路边,那里停着一辆普通的黑色大众,昨天那辆银灰色跑车消失了,不知为何,她心底淡淡的松了一口气。
本来就格格不入。
无论是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还是那个开车的人,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顾绒收回视线,踩着踏板转过拐角,然而这样的想法才刚刚落下,一个靠墙的身影便立刻打散了她原本的想法。
那个肩宽臂长随便一靠也像是在拍画报的男人抬起头来,牵着自己的限量版自行车,朝她笑起来。
太阳还未从晦暗的云层里水落石出。
顾绒看着面前的人,仿佛眼前升起了另一轮太阳。
她眯了眯眼,手指微动像是想要挡住眼睛,却又在半路上停住了,变成了一个打招呼般的动作。
穿着薄毛衣的唐大少也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从露指手套里伸出来,朝她潇洒的挥了挥,嘴角弯起来,
“早埃”
顾绒的自行车早就停了下来。
她踩着地面,久久的看着面前的人,背上的书包里装着昨晚深夜查的各种资料,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于是半晌以后,她也冲唐郁笑了一下,表情却很淡,声音也很淡,
“我们谈谈吧。”
她骑上车,从唐郁身边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