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拳擦掌等着跟令梅交手的段亦扬始终不闻她动静,正诧异时,老扣终于传来了消息:「萧令梅往广州来了9
「查出她要和谁交接吗?」
「这个真没动静。」老扣也奇怪着呢。「我们的人路上查过他们的车了。他们啥也没带,就一辆小面包车载着三四个人开往广州了。」
段亦扬猜不到令梅的心思,难免忐忑。
不管如何,她的果酱要上柜销售,就等着接受工商局和卫生局的考核吧。
「多数是要上友谊商店的超市。」段亦扬心中难免有些烦燥。恨不得把友谊商店夷为平地!
然而萧令梅的面包车根本没去友谊商店,反而直接开到了中国大酒店-东方宾馆。
段亦扬得到消息,勐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东方宾馆,她怎么能进东方宾馆?那边不是在筹办广交会吗——」蓦然间他如遭雷击,呆怔如木。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句子,「广交会……广交会……我怎么没想到。她是参加广交会去了……」
电话那头的老扣不敢吱声。
萧令梅倒底是哪路神仙哪!这一招另辟新径见血封喉,绝了!事关国家外汇的大事,饶是段亦扬也万万不敢、不能在广交会上作手脚啊!
段亦扬沉默之际,老扣又小心的道:「还有件事,您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您什么时候有空见见他?」
段亦扬声音沉闷:「——广交会结束后,你安排一下。」
「好。好。」
电话挂断,段亦扬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颓败灰丧的气息之中。
他费尽心机,就没有一次拦截住令梅成功的步伐。
甚至,反而在自己的推波助澜下,让她成长得更加迅速。
段亦扬深觉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痛得全身冰凉,后悔莫及。
1984年的广交会,于中国大酒店-东方宾馆如期开幕。
令梅带着一同参加展会的有三人:卓霖、子春和谢根宝。卓霖英语流利是她得力助手。谢根宝已经混成广州小有名气的及时雨,人头熟,手腕灵活。至于子春,是她特意带出来开眼界的。
草莓酱的展台就是个不到一米长的桌子加后头一台双门冰箱。桌上除了放着张展台卡号一无所有。条件相当简陋,位置也不好——因为是临时腾出来的展台,挤在角落里,又让一层层的展台挡着,很容易被忽视。
幸好令梅早有准备。
几人迅速的铺上精致奶白色的蕾丝桌布,一支水晶花瓶插着早上谢根宝从酒店花园里摘下的鹅黄色玫瑰花,玫瑰花下倚靠着展台卡号。大大小小的水晶碗盏中盛放的是一枚枚红艳欲滴的草莓。被草莓围在中间的,是一罐罐垒起成心形的草莓酱。
卓霖和谢根宝在展台后的冰箱上方拉起张横幅,中英双语:仙云牌草莓酱,甜蜜的享受。
布置完展台,随谢根宝看着手表道:「令梅,人该到了。我去接她们。」
令梅抿唇一笑。想象着一会儿参展的各家工作人员和采购商看到自己准备的大戏,表情一定相当的精彩。
谢根宝兴冲冲的赶到大门口,正巧见到了带队的冯瑞珠。他笑容满面的迎上前:「冯店长,今天又要辛苦你和各位纺织女工啦9
冯瑞珠笑道:「什么话。大伙儿听说要来广交会走秀,高兴都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