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瑞父兄,”走在路上,周侯灿对茹鸣凤对一个篮子执迷不悟感到非常好奇,“那个篮子很重要吗?”
茹鸣凤听到这话,用一种周侯灿不确定是不是自豪的语气回答道:“那可是孝宗皇帝赐给我大父的,一直在我家里珍藏,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求父亲把它拿出来呢!”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周侯灿看着茹鸣凤,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茹鸣凤点点头,“这可是御赐之物,沾了气运的,你可是要好好地感谢我。”
“学谦,”茹鸣凤这时才觉察到话题被周侯灿引开,“这策试你感觉如何?”
“尚可。”
茹鸣凤闻言道:“尚可就行,听说明日焦黄中要在崇文门办一场文会,说是所有同年都可以去,吕仲木已是要去了,你去不去?”
周侯灿是知道这个吕柟吕仲木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将靠着和刘瑾同乡的这一加分项夺得今科状元。
但这并不意味着吕柟不学无术,相反,他完有一甲之资,这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是谁参加这场文会跟周侯灿都没有关系。
“我就不去了,”周侯灿转头看着茹鸣凤,眼神清澈,“瑞父兄,你是知道我的,我怕去了那种地方出丑。”
“你要是实在为难,就不必去了,反正我看这文会不过就是那焦黄中的作秀罢了。”茹鸣凤倒是很善解人意,他知道周侯灿素来是不喜欢参加这种交际的,只是由于明天的这场文会可能关系到他日后的前程才这样问了一句。
周侯灿在心中暗自感谢自己的这个习惯。
天可怜见,他要是去了文会,那不是实打实的出丑现场嘛。
就凭自己现在人尽皆知的名声,像焦黄中这样爱出风头的人肯定会拿自己开涮。
与其跟这种人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做点别的有点实际意义的事情。
送走了拿走篮子的茹鸣凤,周侯灿坐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有一说一,周侯灿认为自己进入二甲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运气好一点,还可以通过选馆考试进翰林院,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罢了。
但即使能进入翰林,那以后呢?
要在翰林里迁转一生,碌碌无为吗?
这不是他周侯灿想要的。
既然进入官场,那就要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
“咚咚咚——”
房门突然响起,吓了周侯灿一跳。
周侯灿正要起身,门就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几个目露凶光的校卒冲了进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周侯灿。
他们身后,是脸上带着歉意和忧惧的邻里。
“周哥儿,听说你发达了啊,”领头的校卒抬手就要向周侯灿的肩上拍去,“哥几个最近手头有些紧,借咱几个钱花花?”
周侯灿侧身,避开了这人,抬头说道:“你们没钱,与学生何干?”
这些人不过是五城兵马司的校卒而已,之前仗着自己在街面上有点话事权便横行不法,就连周侯灿这个国子监生都不能幸免。现在这些人得知周侯灿殿试考完之后便堂而皇之地来敲竹杠了。
周侯灿的这句话反倒让那领头的人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周侯灿不光胆小怕事、懦弱至极,家里还没有什么背景。所以之前他们明知道周侯灿是监生、举人还敢上门敲诈,甚至在周侯灿考过会试后也丝毫没有收敛。
他们非常清楚,只要镇住周侯灿这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那他们在这片街面上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但现在周侯灿的反应让领头的这个校卒体会到了危机感,如果今天镇不住他,那么今后他们这群人在这条街上就会成为笑话。
周侯灿看着眼前这个逐渐眯起眼睛的领头校卒,心里也在疯狂想着对策。
无论如何,只要过了这一关,再撑过三天,自己就成进士了。
到那个时候,自己会让这些人后悔的。
领头这人眼睛微眯,笑着向身后的同伙问道:“周哥儿刚才说的话,你们可听清了?”
“周哥儿说我们没钱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领头的校卒上前一步,堵住周侯灿出门的通道,“周哥儿可不要忘了,要是没有我们哥几个,你们孤儿寡母能在这明时坊平安无事地过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