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泰将那几件衣服又带了回来,福臻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类似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主顾并非头回遇见,只要不是手艺上出了问题,她大都能坦然处之。但这位的目的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今日该亲自走这一趟的。福臻有些遗憾地想。若当时她在场,兴许还能找机会问个究竟,那么兴许这件事也就容易解决多了。可没办法,眼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实在是分身乏术。
这次铺子被砸,损失不校有些物件修修补补还能用的将就先用,而那些被彻底毁坏的就不得不重新再去添置。眼见着用于周转的钱款一笔一笔地减少,其中的心疼与焦灼是无法言喻的。也就是说衣料上的生意现在是想都不必去想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到外面去多揽些活回来做。
衣铺有位女主顾恰好在隆福饭店里做招待员。福臻给了对方一些好处,央她带自己到女招待员们的休憩室揽活。今日她到那儿转了半天下来,总算是有些收获。
从隆福饭店出来的时候,已至黄昏,门口的马路上停了不少的车子。
福臻从其中两辆车中间穿过去,打算到对面的行人道去。
“福臻小姐1不知哪儿有人叫了她一声。
福臻转身左右看了看。
“这儿呢1隔着三四米远的地方,一个女人从一辆车里头钻了出来,笑吟吟地同她扬了扬手。
“嗳,简太太1福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同时也对于她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也感到有些奇怪,毕竟只见过一次面而已。
“可真巧。”简太太亲热地拉着福臻的手,“适才在车上我可是一眼就瞧见了你!你到这儿是?”
“有几位女客要做衣服,我过来给她们量尺码。”福臻带着得体的笑容给对方作了解释。她是个敏锐的人,她知道简太太的亲昵举动并不是平白无故的。而这其中的某种深义,让她感到很不自在也有些尴尬。只是她素来做不出拂人面子的事,所以即便心里再怎么抵触,还是强忍住了把手抽回来的念头。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成了温婉娴静,矜持羞怯,是很叫人挪不开眼的景致。
简太太一脸怜爱地拍了拍她的手。“怪不得你婶婶总说你懂事得叫人心疼。一个姑娘家成日这样在外头奔波,实在是难为你了。”
福臻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话。
简太太指了指站在车门另一侧与她同时下车的两女一男。“正好我和我的家人中午在这儿吃饭,不如就同我们一块儿去吧!你这会儿回去也是要吃饭的。”
福臻同简太太那三位同伴笑了笑点头致意,一面婉拒简太太,“这次就先不叼扰了。我已经出来大半天了。如今沈叔不在,铺子里不能没人盯着。”
简太太也不再坚持,又问了几句沈国曦的病,最后让福臻代她向沈太太问好。
与简太太一行人道别后,福臻转回到了人行道上。此时已是三月天,天气正好阳光正好,还有微微浮动的风。本该是很舒适的季节,但她却感到了一种难言的窒闷。
近些日子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若不是与简太太的这次偶遇,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件事儿未解决。即使偶尔会有些念头闪过,也会因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而被她刻意地忽略了过去。但此时,这件事再一次被拉到了她的面前,已然由不得她不去正视了。
接受了会怎样?不接受又会怎样?
……似乎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
一连串的变故使得沈家宇与顾眉卿的关系日渐明朗化,而顾眉卿与沈家人的关系自然也愈加地亲密了。虽还未到论及婚嫁的地步,但不论是沈国曦沈太太还是沈佳怡,俨然已将顾眉卿视作家中的一份子了。
福臻并不嫉妒,顾眉卿的确是个好姑娘,值得家中每一个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