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阴仄、湿暗的牢房,渐渐有热浪腾升,两人都觉得有些呼吸灼热,甚至不敢再视线相触。
仿佛只要触碰到彼此的目光,就会被烫伤,齐齐视线闪躲,从容不迫的应无臣更是手脚有些僵硬。
摸了摸鼻子,同样有些不自在的君辞深以为不能再如此下去,挪到门口,低头盯着一根根竖起的铁柱:“你……你要离开了是么?”
到现在,君辞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应无臣为何要杀周成韬?
因为他要一命换一命,他要让“应无臣”给周成韬偿命,实则金蝉脱壳。
旖旎的气氛霎时烟消云散,应无臣看向伸着一根细长手指,贴在牢房铁柱上无意识摸上摸下的君辞,紧了紧垂在广袖之中的手,沉闷应了一声:“嗯。”
君辞摩挲着冰凉铁柱的指尖一顿:“你……为何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为何要用杀掉周成韬的办法来挣脱应氏郎君的身份?
明明还有更好的法子,悄无声息的离开,日后想归来仍旧可以是应九郎,现下便再无退路。
“一则斩断与应氏的牵扯;二则断绝应氏与周氏联手之路。”应无臣轻声作答。
应氏曾是北朝的开国元勋,对于权势未尝不向往,他一旦抽身,应氏未必不会与周氏合谋,先灭元猷,削高氏,共御北镇……
届时北朝必将饿殍遍野,如今两家互有杀子之仇,便是周荣可以为谋大业而愿意暂时放下仇怨,化干戈为玉帛,应氏只要还想在世家立足,就绝不容许答应。
算是他为君辞以及她背后护着的元猷最后一点谋算。
君辞静静听着,手指又开始沿着铁柱上下滑动,静等了片刻,她忍不住看他:“没了么?”
铮亮的凤眸似浸在山泉之中,水水润润,清澈得一眼能看到深处的期许。
默了片刻,应无臣才坦言:“我原是不想杀了他,可你倒在我怀里那一刹,我想屠尽整个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