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羁绊与人的胜利(1 / 2)

“时间不多,恺撒小组还在等着我下令。”施耐德说。

“不会花多少时间的,不是什么秘辛也没有什么曲折的情节,是关于我和我那个神奇的老爹的故事。”曼施坦因说。

“你不提我都很难想象副校长是你的父亲。”施耐德说。

“是,不光是你,就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作为父子我们完全没有什么共同点,站在一起拍照都有点勉强,我已经开始谢顶了,而他倒还像是个牛仔那样在脖子上系着花手帕。”曼施坦因说,“我和他的关系一度很恶劣,即使到现在我们也说不上融洽,平心而论我觉得我们没什么父子亲情,毕竟他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母亲,他一辈子都是个牛仔……确切地说是头公牛,走到哪里都想摁倒小母牛。我不知道他有过多少个女人,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我母亲和他曾有过的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一样,我能生下来大概只是避孕失败的结果。”

“我来到这所学院之后才跟他相认……也不能说是什么相认,他自称我父亲要跟我喝一杯的时候,我把酒泼在了他脸上。”曼施坦因说。

“因为他没有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施耐德问。

“因为他是个彻底的人渣,”曼施坦因从领口里扯出一枚磨得很旧的金十字架,“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一直带在身上,我们说不上相认的相认是这样的,在我们那批教授接受聘书的欢迎酒会上,那个混账忽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盯着我的十字架说,哦,这不是那个胸部挺翘的玛莎的坠子么?我觉得他是来找茬的,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他特别浮夸地说那是你母亲?天呐真是太巧了!如果跟我交朋友那些天里玛莎没跟别的男人有关系,那你就是我的儿子啦!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和你认识,我们应该喝一杯!”

曼施坦因把金十字架塞回领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你没把酒杯也一起摔在他脸上真是好涵养。”施耐德说。

“是啊,我回想起小时候跟着母亲坐着一辆1963年产的二手旅行车从这里搬到那里,连个安居的地方都没有,为了能找份工作赚钱养活我,母亲不得不忍受一些男人的骚扰。因为经常搬家,我没法交到朋友,经常被当地的坏小子们欺负,他们甚至把我逼到小巷子里一起对着我撒尿。”曼施坦因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擦了擦,然后再戴上。

“但我强忍着没跟母亲说,因为母亲已经很累了,我想让她下班后好好睡一觉。我的母亲做错了什么呢?她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一个人渣,并且还心甘情愿地一个人把人渣的孩子养大,如果没有我,没有那个人渣,她的生活会幸福得多。我当时无比希望有一个父亲为我出头,但那时我们敬爱的副校长大概正在某个小母牛的床上翻来滚去。我期待有一个父亲期待了三十年,期待他为我出一口气。这个混账却用轻佻的口吻谈论我的母亲,还说什么在这种场合认识你真该喝一杯。”曼施坦因说,“泼了他酒之后我和他扭打在一起,最后是校长把我们拉开了,那是迎新酒会上的大笑话。”

“我觉得我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在就职的第一天我用酒泼了副校长,还和他打了一架,就算他不记恨我,我也根本不想每天面对他。第二天我就写好了辞呈,却意外地看到一个大纸箱摆在门口。里面装着各种游戏机、游戏光碟、遥控越野车、小自行车,还有一套《斯凯瑞的金色童年》,哦对,纸箱里还有一封信,大意是亲爱的儿子,我知道你小时候缺乏父爱,这都是我的失误。为了弥补你童年的伤痕,我一次性把你的生日礼物都给补齐了,要快乐起来哦,落款是你亲爱的爸爸,背面还有几行小字说晚上我带几个漂亮的姑娘去跟你庆贺。原来那家伙连夜去芝加哥的反斗城里买了一箱玩具来跟我和好。”

“真是出人意料的展开。”施耐德说。

“校长退还了我的辞呈让我重新再考虑,接着就有人敲我公寓的门,老家伙双手各提着一瓶威士忌,还搂着当年入学的新生里最漂亮的几个,高兴地拍着我的胸膛说嘿姑娘们这就是我亲爱的儿子,大家看他长得多像我,然后他把一个蠢透了的黄色纸杯扣在我头上当寿星帽,叫女生们给我和他合影,说今晚他要给我补过18岁的生日,而成人礼上绝对不可缺少的就是露大腿的漂亮姑娘,如果还能来‘爱的一发’就完美了!我从他手里接过了酒瓶打开,直接把整瓶酒倒在了他的头上,然后摔上了公寓的门。”

“可他居然还是不肯放弃,据说他对女人是吃不到就跑,绝不会多花一点时间,可他对讨好我这件事上很有耐心,有时候我会发现早餐里多了个双面煎蛋,问厨师才知道是他视察厨房时顺手给我煎的,他还写了一封邮件给校董会,表示年轻教员曼施坦因真是太优秀了,应该立刻从助理教授提升为副教授……校董会知道我是他的儿子,所以爽快地批准了,因为在校董会看来,那个变态实在是太难讨好了,但他又是有用的炼金术大师,如果给他儿子升职就能收买他,那买卖太合算了,他还帮我支付了校内住宅的租金。”

“听起来他在努力弥补你。”施耐德说。

“或许他尽力了,但他的讨好太愚蠢,怎么可能弥补我受过的苦?”曼施坦因说,“我被坏小子们欺凌的时候没见到他,我因为行为怪异被关进儿童精神病院的时候没见到他,我母亲病重去世的时候没见到他。我曾发誓绝不会原谅那个抛弃我和母亲的男人,如果让我有机会见到他,我会一脚踹在他的裤裆里。”

“嗯。”施耐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应了一声。

“也许知道那些愚蠢的讨好根本不可能打动我,某天晚上变态老爹给我写了一封长信,”曼施坦因说,“他在信里说,儿子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根本无法弥补你的创伤,但请你允许我最后一次解释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你和你母亲,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的母亲,我当年的生活就是四处乱搞女人,你是意外怀上的……”

“他这是要填满你的怒气?”施耐德愣了一下,副校长的操作总是如此出人意料。

“他接着说自己当年是如何如何地禽兽,列举了自己勾搭过的女人,对她们做过的种种无情无义的事,看着喜欢他的女人从高塔上跳下去摔得鲜血四溅也无动于衷……他对不起的人远不止我们母子,他说但你知道么,我其实始终怀着一份恐惧,就是我不像个人类。”曼施坦因说,“他说我在人群之中走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行走在羊群中的狼,以我的血统优势和炼金术知识可以轻易地征服任何人,没有规则可以束缚我,我也不懂什么是爱,那些女人无论多么曼妙多么动人,在我眼中也不过只是我正享受的一只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