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均是早就知道张浚和曲端在这本宋史里的过节了,所以对他的反应也是习以为常。李纲、许景衡还有宇文虚中他们远离东京中枢有段时间,也不是十分了解内情,只有吕颐浩觉得曲端对张浚的这个态度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冷笑一声:“老夫在东南都曾听说你们在东京什么木党水党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曲节度好像还是张枢相手下得用的伶俐人呢,今日一见,怎么就这个态度?”言下之意就差没说你们这是窝里斗还是狗咬狗了。
在场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毕竟曲端要是把在这书中他和张浚的过节给抖出来,那估计又要平白无故掀起一场争执,不过曲端虽然和张浚有过节,但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吕颐浩的跋扈劲儿,便也只是哼了一声,嘲讽道:“张枢相在这书里有意思的事情那可太多了,现在要是就都抖出来岂不是喧宾夺主,扰了吕相公的雅兴?吕相公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读完再说吧。”
吕颐浩盯着曲端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还在思索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这般有恃无恐的呛自己,亦或是在思索等离开了这里该用什么手段来教训他,这边吕公相看着气氛不太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了:“虽然此处言谈无忌,但毕竟都是朝廷大员,总归要讲几分体面的吧?”
不是,怎么就言谈无忌了,谁规定的?吕颐浩再度带着几分疑惑去看吕好问,心想当时在南阳行在知晓你吕公相是个软柿子好捏,现在已经沦落到这般放纵他们的程度了?
吕好问迎上他的眼神,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因为此间发生的事情白天在外面都是不记得的……不然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言下之意你吕相公就是不留隔夜仇,但也架不住完全忘了这回事啊!
吕颐浩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只得继续往下念自己的“故事”。
【朱胜非罢相……】
“什么东西,他之前难道是宰执?”吕颐浩虽然之前在心中告诫自己无论读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但还是没忍住。毕竟上次朱胜非搞出的那个破事对他而言,算得上是真正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人人都知道他吕相公还曾经是朱胜非的举主,弄得他着实非常难堪。
张浚心想不止朱胜非是宰执,你马上也要当宰执,而且还都被赵鼎轻而易举地给撵出去了,你现在就气成这样,再往下读怕不是要直接中风了。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去看了眼坐在自己边上的赵鼎,元镇兄你之前隔岸观火看我和吕颐浩斗得高兴,但是风水轮流转啊,这不一会儿就得轮到我来看你笑话了,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以颐浩守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兼御营使,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车驾幸建康,闻金人复入,召诸将问移跸之地,颐浩曰:“金人谋以陛下所至为边面,今当且战且避,奉陛下于万全之地,臣愿留常、润死守。”上曰:“朕左右不可以无相。”乃以韩世忠守镇江,刘光世守太平。驾至平江,闻杜充败绩,上曰:“事迫矣,若何?”颐浩遂进航海之策。】
读到这里,一向威严满满的吕颐浩终于有些慌了,什么叫航海之策,这听起来就实在不怎么像话。张浚那边怎么嘲笑且不提,就连来了之后一直面无表情端坐宛如一个木雕行状的李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不出来啊,吕元直?”大概是之前在东南被吕颐浩压制了太久,加上吕好问刚才表示这里说的话白天在外面都不作数,李纲终于也难得找到机会来言语上报复两句了,“你不是一直自诩军略上远胜于我,嘲讽我无能,最后就编出来这么个主意?”
“这妖书里的事情也能当真了?”吕颐浩也是寸步不让。
“之前读到你吕大相公八面威风平叛的时候,你可没说做不得真。”李纲继续步步紧逼,“反正左右都是你做出来的事情,哪有认一半摔一半的道理?吕公相之前便说了,这妖书就算再荒谬,那也是另外一个世界里没有官家的话我们做下的事情,怎么就和你无关了?”
不得不说这场面让众人顿时有些梦回十年前,那时李伯纪把持朝政说一不二的场面还是让人有些心有戚戚,看这二位一副谁也不想饶过谁的样子,最后还是同样不明真相但实在不想回忆起这么可怕场面的许景衡出来试图调停,也只有他来拉架,李纲和吕颐浩二人才会稍微听一听。
不过这在其他人眼中就显得更荒诞和好笑了。
你许相公可是口口声声和官家说吕颐浩不可为相,断了人家前途的,现在又来装哪门子和事佬呢?
只能说玩政治的都这样,谁信了谁就输了。
【初,建炎御营使本以行幸总齐军政,而宰相兼领之,遂专兵柄,枢府几无所预。颐浩在位尤颛恣,赵鼎论其过。(读到这里吕颐浩顿了一下,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努力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神情的赵鼎)四年,移鼎为翰林学士、吏部尚书。鼎辞,且攻颐浩,章十数上,颐浩求去。除镇南军节度、开府仪同三司、醴泉观使,诏以颐浩倡义勤王,故从优礼焉。】
二人对视沉默了许久,吕颐浩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再度去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卷,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赵元镇你还有这本事了?御史台是你家开的?”
其他人也是回忆起了赵鼎传里提及的他与吕颐浩相争这段,然而具体细节却是有些模糊不清了,不过这不还有一个不仅过目不忘,甚至听了一遍就一字不差能全文背诵的胡寅嘛,在众人的要求下,胡寅只得叹了口气,把之前赵鼎传里的部分给背了一段出来:【宰相吕颐浩请上幸浙西,下诏亲征,鼎以为不可轻举。颐浩恶其异己,改鼎翰林学士,鼎不拜,改吏部尚书,又不拜,言:“陛下有听纳之诚,而宰相陈拒谏之说;陛下有眷待台臣之意,而宰相挟挫沮言官之威。”坚卧不出,疏颐浩过失凡千言。上罢颐浩,诏鼎复为中丞,谓鼎曰:“朕每闻前朝忠谏之臣,恨不之识,今于卿见之。”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李纲、许景衡还有宇文虚中都惊得目瞪口呆。赵鼎看了一眼身边笑得已经是春风满面的张浚,也是无奈辩解道:“这伪书里的确是这么写的……但现在官家肯定不会允许什么宰执相争,挟裹台谏攻讦宰执之类的事情发生了对不对?之前李公相弹劾张相公的事情不都被官家给亲自按下不表了……”
“赵元镇,你什么意思,不要扯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张浚陡然收了面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有些慌乱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纲,曲端见他失态至此,忍不住跟着嗤笑了一声,心想这神秘空间真是妙啊,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大家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也不对,到底林尚书还是可以置身事外,他有些遗憾地瞥了一眼因为事不关己就可以名正言顺一言不发的林景默,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同情他。
【奉化贼将琏乘乱为变,劫颐浩置军中,高宗以颐浩故,赦而招之。寻除江东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池州。颐浩请兵五万屯建康等处,又请王燮、巨师古兵自隶。将之镇,而李成遣将马进围江州。乃驻军鄱阳,会杨惟忠兵,请与俱趋南康,遣师古救江州。贼众鏖战,颐浩、惟忠失利,师古败奔洪州。颐浩乞济师讨李成,高宗曰:“颐浩奋不顾身,为国讨贼,群臣所不及,但轻进,其失也。”诏王燮以万人速往策应。颐浩复军左蠡,又得阁门舍人崔增之众万余,军势复振。命王燮、增击贼,败之,乘胜至江州,则马进已陷城矣。朝廷命张俊为招讨使,俊既至,遂败马进。进遁,成以余众降刘豫。】
【诏以淮南民未复业,须威望大臣措置,以颐浩兼宣抚,领寿春府、徐庐和州、无为军。招降赵延寿于分宁,得其精锐五千,分隶诸将。张琪自徽犯饶州,有众五万。时颐浩自左蠡班师,帐下兵不满万人,郡人皇骇。颐浩命其将阎皋、姚端、崔邦弼列阵以待。琪犯皋军,皋力战,端、邦弼两军夹击,大破之。拜少保、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
这段大家听了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就算轻敌冒进那也是这位吕大相公一贯的激进作风,就不说对错吧,至少听起来还挺正常,就连吕颐浩自己都没什么意见。
【二年,上自越州还临安。时桑仲在襄阳,欲进取京城,乞朝廷举兵为声援。颐浩乃大议出师,而身自督军北向。高宗谕颐浩、秦桧(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开始叹气或者倒吸一口凉气,然而吕颐浩、李纲他们几个新来的一时间还有些觉得莫名其妙)曰:“颐浩治军旋,桧理庶务,如种、蠡分职可也。”二人同秉政,桧知颐浩不为公论所与,多引知名士为助,欲倾之而擅朝权。高宗乃下诏以戒朋党,除颐浩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开府镇江。颐浩辟文武士七十余人,以神武后军及御前忠锐崔增、赵延寿二军从行,百官班送。颐浩次常州,延寿军叛,刘光世歼其众;又闻桑仲已死,遂不进,引疾求罢。诏还朝,以知绍兴府朱胜非同都督诸军事。】
“诸位这是什么意思?”读完这段,吕颐浩对众人听见秦桧这个名字所表现出的过分失态模样显然有些不能理解,“秦桧其人我还是有些印象的,是故汪相公门生,如今事了金国,但在这书里看起来是还朝重新为官了?他又做了什么引得你们这般反应?”
“他冤杀了岳节度!”
“他还逼死了赵相公……”
“李中丞、张枢相等人皆被其远黜岭南,就连韩郡王最后也不得不被迫交了兵权退隐山林……”
众人皆是七嘴八舌地补充了起来,此时目瞪口呆这种词已经没法形容吕颐浩、李纲他们的心情了,半晌,不等吕颐浩说话,李纲便厉声呵斥道:“那官家呢?难道这官家已经卧病在床不能理政了?”就差没明摆着骂,这官家难道是个死人吗。
“李公相问得好,这官家啊……”林景默终于悠悠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还是秦桧的帮凶呢。”
吕颐浩一时愣住了,片刻之后他勉力嗤笑以对:“这话怎么说?总不能是他指使秦桧做得这些事情吧?”
然后他收获了一阵令人有些尴尬的沉默,最后到底还是张浚轻笑了一声:“本相倒是头一回见识到了,吕相公居然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吕颐浩彻底失态无言,李纲、许景衡和宇文虚中也是陷入了茫然无措的混乱中,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虚中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如何会这样?既然吕公相都说了,诸位皆是一时社稷之臣……岳节度、李节度和刘相公还是难得的忠烈义士,何至于此?”
“宇文相公这话问的,这书里的官家和秦桧可根本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东西。”这些年没少和宇文虚中在长安一起听杂剧的韩世忠冷哼了一声,“这官家是为了和金人乞和才杀了岳节度的,连他自己家的江山都不要了,只想着在杭州歌舞升平。”
吕颐浩听到这里彻底不耐起来:“便是桀纣、隋炀也没有这般荒唐的,这真的不是什么西游降魔志怪之类的杂书,编出来消遣我们的?”
吕公相只得叹气以对:“我们原本也都不愿信这些是真实存在的事情,但官家亲口说,这些事情他在……他那里的史书上都见过。官家是个后来的人,看我们便如同我们看汉末魏晋时候的人那般,他便是早早知道了这些事情,机缘巧合之下才……”
吕颐浩对明道宫之事并不了解,然而李纲闻言却是大惊失色:“这么说,官家那时忽然回心转意召回我,是因为他……”
吕好问、张浚有些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赵鼎则趁机补充道:“所以说如果官家那时如果没有在明道宫落井,还是原来的……那个,事情就会变成这样。换而言之,在这本书里,我们其实都……还是我们,只有官家不再是官家了。”
许景衡叹了口气,这大概就能解释为什么吕颐浩在这书中一会儿威风八面毫不让人意外,一会儿却又冒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航海之策,果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遇上这样的官家,他们这些做宰执的也只能勉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颐浩既还,欲倾秦桧,乃引胜非为助。(张浚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给事中胡安国论胜非必误大计(一直沉默不语的胡寅顿时抬头警觉起来),胜非复知绍兴府,寻以醴泉观使兼侍读。安国持录黄不下,颐浩持命检正诸房文字黄龟年书行。安国以失职求去,罢之。桧上章乞留安国,不报(胡寅差点被嘴里的茶给呛住)。侍御史江跻、左司谏吴表臣皆以论救安国罢,程瑀、胡世将、刘一止、张焘、林待聘、楼炤亦坐论桧党斥,台省一空,遂罢桧相。】
望着众人有些不善的目光,胡寅现在内心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前什么我写信给张浚夸秦桧也就算了,怎么我爹还能是秦桧一囘党的啊?不过许景衡闻言皱了皱眉头:“胡安国只是弹劾朱胜非,其他人也只是劝谏挽留胡安国,怎么到吕相公你这儿就……全把他们当秦桧一囘党处置了?”
吕颐浩此时也是在心中暗骂怎么自己瞎了眼非要和朱胜非这种人纠缠不清,但他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失了体面,便就当没听见,一言不发。张浚见他难得缄口不言了,也是得意洋洋地又拈了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颐浩独秉政,屡请兴师复中原,谓:“太祖取天下,兵不过十万,今有兵十六七万矣。然自金人南牧,莫敢婴其锋。比年韩世忠、张俊、陈思恭、张荣屡奏,人有战心,天将悔祸。又金人以中原付刘豫,三尺童子知其不能立国。愿睿断早定,决策北向。今之精锐皆中原人,恐久而消磨,他日难以举事。”时盗贼稍息,颐浩请遣使循行郡国,平狱讼,宣德意。李纲宣抚湖南,颐浩言纲纵暴无善状,请罢诸路宣抚之名,纲止为安抚使(“嗯?”李纲挑了挑眉毛)。时李光在江东,与颐浩书,言纲有大节,四夷畏服。颐浩称光结党,言者因论光,罢之。(“啊?”一直觉得没自己什么事的李光也是彻底懵了)时方审量滥赏,颐浩时有纵舍,右司郎官王冈持不可,曰:“公秉国钧,不平谓何。”】
“吕相公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吧。”李纲抬起头冷冷地瞪着他,“之前和秦桧相争,罗囘织党羽已经算不得什么光亮手段了,现在还能明目张胆的这样迫囘害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官员?这和元祐党禁有何区别?”
吕颐浩也是毫不退让:“李伯纪你少来这套,李泰发明摆着就是你一囘党的人,难道我还有半点冤枉他?连你亲弟李经都不想在朝中做你的传声筒了,他可还惦记着你和他的情谊。”
李纲彻底气急,吕好问和许景衡眼看着事情不好,连忙又打算出来劝架,倒是当事人之一的李光此时冷笑了一声:“吕公相、许相公现在又是何必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吕相公这个跋扈性子,不然怎么会和官家进言说吕相公不可为相?”
众人谁也没想到是李光这个平时看起来最稳重妥当的人把这回事给当场捅了出去,就连张浚都呆住了,心想你这果然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和李纲关系到底有多铁啊,为了他竟然把这种事情都抖出来了?
不过吕颐浩倒没有什么过多的震惊之色,或者说刚才那段时间受到的震惊已经让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很难再表达出什么更加激烈的情绪了,他似乎花了一段时间才勉强理解李光刚才的意思,然后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韩世忠都有点担心这吕相公怕不是已经被气糊涂了?这要是自己还不得和对方拼命了,这可是宰执的前途啊!
众人皆是小心翼翼地去观察他的表情,然而没有料想之中的愤怒,吕颐浩只是又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景衡和吕好问,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你们就那么想看我的笑话?”
吕好问和许景衡均是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有些话其实还不如不说。
“那天官家在西湖畔是怎么说的来着?”吕颐浩摇头不止,“李公相,抗金名臣,中国英雄,一时之楷模,此论虽经万代,不可移也!”
“那这和他现在在不在中枢做宰执有关系吗?”
“本相又为什么要生气?若是北伐胜了,在座诸位想一想,以史书记,本相又该是个什么人物?在东南创月椿钱,被同僚所记恨,甚至因二位相公之言不能列宰执之位……”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在座众人的脸上挨个扫过去,“这些真的有那么重要?”
“我自是问心无愧,为了北伐,为了社稷之业。”他最后从容一笑,笑容冰冷而凛然。
【颐浩再秉政凡二年,高宗以水旱、地囘震,下诏罪己求言,颐浩连章待罪。高宗一日谓大臣曰:“国朝四方水旱,无不上闻。近苏、湖地囘震,泉州大水,辄不以奏,何也?”侍御史辛炳、殿中常同论其罪,遂罢颐浩为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提举洞霄宫,改特进、观文殿大学士。五年,诏问宰执以战守方略,颐浩条十事以献,除湖南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潭州。时郴、衡、桂阳盗起,颐浩遣人悉平之。帝在建康,除颐浩少保、浙西安抚制置大使、知临安府、行宫留守。明堂礼成,进封成国公。】
【八年,上将还临安,除少傅、镇南定江军节度使、江东安抚制置大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颐浩引疾求去,除醴泉观使。九年,金人归河南地,高宗欲以颐浩往陕西,命中使召赴行在。颐浩以老病辞,且条陕西利害,谓金人无故归地,其必有意。召趣赴阙,既至,以疾不能见,乃听归。未几,卒,赠太师,封秦国公,谥忠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