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绯色触到他那深若幽井的眼睛,下意识的低下头,躲开严济帆的眼神。
她并不怀疑严济帆的话,可严济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或者说,为什么现在才做?
杀上善堂的人无非是为了灭口,但一开始严济帆就知道她在查这个案子,要灭口的话灭她不是更简单吗?
而且刚才严济帆说知道真相对她来说没有好处,那也就是说杀人灭口仅仅是表面,甚至于杀人的人和被灭口的人都不重要,不然严济帆不会说她知道真相没有好处。
从某种程度来说,严济帆是在保护她,她也算是知情人,可严济帆没有选择除掉她,而是提醒她。
能让严济帆为之去灭口的人,定然不简单。
想到此处,她背后冒出冷汗。
可纵然如此,乔莞尔杀人剖心是事实,这个真相总不会就要永远的被埋葬,那些死者难道就白死了?
深吸一口气,她再次抬起头与严济帆对视着,鼓起勇气问:“那乔莞尔呢?她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闻言严济帆的脸上出现明显的笑意。
这女人果然是聪明,他这么一题点,叶绯色就知道事关重大,知道轻重。
“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但不是今时,不是今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如今你是本官的下属,本官总不会让你出事。”
说得好听。
叶绯色叹了一口气,严济帆都这么说了,她人单势孤,总不能真的去鸡蛋碰石头。
至于上善堂的那些人,严济帆说那是知情人,想来也并不无辜,算是罪有应得吧。
“我知道了,这个案子我不会再查下去。”她起身给严济帆行了个礼,转身往外走去。
“且慢。”
严济帆忽然叫住她。
还有事?
她转身,用眼神询问着。
严济帆从袖中拿出之前的那块腰牌递给她,说:“如果你还愿意,你还能回大理寺做仵作。”
之前收回腰牌是怕她没轻重,如今她既然已经知道该怎么做,那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浪费。
叶绯色眼珠一转,没有马上接过,微微抬高下巴,道:“想要我回大理寺,那我也有个条件。”
门外的侍卫听到叶绯色的话,不由得屏气凝息竖着耳朵听着花厅里的动静。
敢和他家打人讲条件,这叶绯色是日子过的太好了吗?
上一个和他家大人讲条件的现在已经入了轮回了。
“什么条件。”严济帆的声音传出来,侍卫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家大人竟然问叶绯色的条件!
叶绯色早已经想好,语气轻快:“我可以做仵作,但济民堂的大夫我也要做。”
赚钱和事业两不误,她越是强大,在这里的日子才能过得越舒心。
总不能一直都靠严济帆的庇护。
谁知道哪日这个奸臣就落马了。
严济帆嘴角轻轻翘起:“可以。”
“多谢大人。”叶绯色福身谢过,见严济帆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走了出去。
总算有件顺心的事。
等叶绯色离开,侍卫才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问:“您让叶大夫重新回大理寺,还让她在济民堂,只怕宰辅会参您的。”
他家大人才说了宋昱不懂大理寺的规矩,而大理寺从来就没有仵作能在外面还大张旗鼓的开医馆行医的。
严济帆不屑的笑了笑:“本官岂会怕他。”
这次灭口的事情皇帝交给他去办明显是对范吕不满了,乔莞尔之所以去剖心,是想找出给皇帝治疗心疾的办法。
说来剖心的事情还要多亏了叶绯色查到乔莞尔的头上。
皇帝也怕剖心的事情真相大白会名声不保,所以才会让他去将知情人灭口。
在皇帝的眼中,就是范吕和乔莞尔不中用办砸了事情。
而这时候范吕还不想着擦屁股,还想着踩他一脚,皇帝只会觉得范吕是在没事找事。
至于他让叶绯色进大理寺的同时还留在济民堂,只要叶绯色能同时打点好两边的事情由于何不可呢?
第二日,叶绯色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大理寺点卯。
宋昱一眼就看到了叶绯色的身影,大步走过去质问:“叶绯色,你已经不是大理寺的人了,还来做什么?”
那天晚上在上善堂的账他还没有和叶绯色算呢!
叶绯色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抱着手说:“宋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现在不应该在熟读大理寺的规矩吗?”
这男人的心眼怕是比针眼都小。
宋昱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抓住叶绯色的胳膊,厉声道:“本官还是大理寺少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和本官这么说话!”
“叶大夫如今也是大理寺的仵作,宋大人请自重。”
请缨上前捏住宋昱的手腕,一用力,迫使宋昱放开了叶绯色。
宋昱握着发疼的手腕狼狈的后退好几步,眼神凶狠的瞪着叶绯色,“她当这大理寺是她家吗?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叶绯色摊开手,一脸无辜的说:“是严大人请我回来的,你要是不服,你去找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