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山再好,再多人隐居,本质上也就是座临近京城的山头罢了。
民间都传言,说青碧山是接近神佛之地,所以一群不屑于京城庸俗繁华的清流世家子弟,便呼朋唤友,家里人打点好了行囊,驱车来这儿青碧山上自家的道观佛寺里隐居。
山头就一个,世家子弟信仰却不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山上道观和寺庙杂居的奇观。
可惜了,沈玮撇撇嘴,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神佛下来,把这路弄平点。
常言道,山路难行,沈玮坐在马车内,看着马车里的吊坠一晃、一晃,他跟范现也一晃、一晃的。
马车前的骏马不懂人性,还在向前狂奔,像是急着赶回去吃马粮。
“哥,我难受……”范现换了身青灰色衣服,拾缀干净了不少,只是面色发灰,是坐不惯山路上马车的缘由。
范现清晰的感受到马车车轮碾过路上石子的波动,颠得他想吐。
沈玮学着他以前在话本子看到的君子气态,正襟危坐,缓缓拿起马车小案上的一小串葡萄,然后把葡萄塞到了范现嘴里。葡萄有些干瘪,但应当还有酸涩的味道,让范现借着酸涩味道,压些呕吐的欲望。
沈玮拍拍范现的肩膀,让范现缓缓闭上双眼,靠在马车边休息。
果然,皮糙肉厚就是好些,二婶从小让范现读书,致力于把范现培养成读书人,自己到处东跑西跑,倒是不晕马车。
也许我的命贵重些?能受得起这些?
又在胡思乱想了。
沈玮摸了摸身上明显材质好了许多的衣服,又掀起帘子,探出头去,望了望窗外的风景,偏生看风景时,瞧见马车夫向后方,对着沈玮东探西探的脑袋翻了个白眼。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刁难人。沈玮悻悻地拉上了车上的窗帘。
他知是马车夫妒忌他,因为他跟范现如今身份大抵是不一般了。他跟范现本来就不是奴籍,识过字,现在又救了裴家的少爷,有好衣穿、有马车坐,还有人替他们赶车。
他不用窝在那个角落里度过余生了。
虽然两个时辰前,他们还是山下小院里有名无实的账房先生和领班头子。
小少爷吃完鸡蛋羹,就说他要走,但走之前要沐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