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的虚影化身,化作黑气四散。
……
望川坊外围区域。
靠近中层区域的一处店铺之中。
一副画卷,静静挂在正厅的墙面之上。
只见画卷之上碧涛千顷,海域茫茫,蔚蓝之色的海水如同要从画卷中奔涌而出。
正是当初李恒阳令弟子王融、简玉二人,赠给顾青的那幅辅助修炼癸水归一功之画卷,此画卷先前已被顾青随手卖出,换了些许灵石。
“这位客人请看,此幅画作乃是一位闲鹤派的执事弟子所售出,乃是如今闲鹤派第一峰首座,假丹境的前辈李恒阳,亲手所作之画……”
店铺的掌柜,对客人如是介绍着。
……
小吉岛位于龙泽湖的北侧水域,方圆不过一百五十里,岛上四季温暖如春,共有十三个村落、一座城池,分散居住着数万凡俗百姓。
岛上地位低些的凡俗百姓,大都以捕鱼为生,地位高些的,则或是拥有渔场,或是拥有农场、牧场,不必亲自下水捕鱼,维持生计。
阶级的固化,催生了许多出身小吉岛的水匪,初时这些水匪只是为了对抗岛上作威作福的那些人,但时间一长,也就真成了匪类了。
这一日,阴雨连天,绵绵不休。
小吉岛的附近水域,一艘较为豪华的船舶,在雨幕中震颤不已,不时传来女眷的尖叫声,以及水匪的放荡笑声,几个满身血迹的男人,狼狈倒在此艘船舶甲板之上,生死不知。
此艘船舶之侧,是几条在水面之上,轻轻摇晃的简陋竹舟,几个年龄不大的水匪,光着膀子,立于竹舟之上,瞧着那船舶流哈喇子。
“六哥他们又开荤了,真好。”
‘你瞧见了没?刚才那女的,那身段……’
“小十四,你说咱啥时候也能上船爽爽?窑子里那些烂货,我可不想再睡了!”
一个面带愧色的干瘦少年,低下头,讷讷的说道:“这样不好,劫掠些钱财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杀人,杀了人还要奸污人家的女眷?圣人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旁边的少年大声嘲笑几声,说道:“郭子,你可别理小十四,这家伙读书读傻了!还有,郭子,你净说屁话,哪次你说不去窑子,最后还不是颠颠的给小杨花送银钱去?”
几个少年快活的笑成一团。
干瘦少年的眉头皱起,他刚欲再次出言,却是发现本来就暗沉的天色,陡然间变得更暗,他眼前不知多远的半空之中,有几道变幻黑色的缝隙,骤然显现而出,似是扭曲了光线,紧着着几道变幻的黑色缝隙,同时消弭,一道黑色衣袍的身影,自那半空之中,浮现而出,圆弧状的光华四散。
干瘦少年眼神微动,刚要张口惊呼。
却见以黑色衣袍的身影为中心,四散的圆弧状光华,已是如同天降的飓风,横压在下方的水域之上,瞬时间扭曲下方水域,挤压出一圈百米巨浪,这巨浪扩散扫出,倏忽只见,已来至少年眼前,如同接天连地,将少年眼中的世界全部占据,一声声同伴的惊呼,在此时传入了少年的耳畔。
轰!
轰鸣之声响起。
少年从未听过如此之宏大的轰鸣之声,他眼前的船舶直接被扯碎,本来平静的水域在这一刻冲天而起,一道道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飞上了半空,被巨浪拍碎成一滩血肉,紧接着他也被卷上了半空,剧烈的痛楚席卷周身,他的眼前,成片的黑暗发散,他本能抱住了一具同样颤抖的身体。
海域幽深,声响尽数寂灭。
干瘦少年双目溢血,与他抱住的那具颤抖之身体,在暗流裹挟中朝着下方坠去。
干瘦少年想起被父亲逼着做了水匪的这段时日来,见到的种种惨绝人寰之事,只觉悲从中来,却是对即将身死之事,没有半分的怨气。
‘这便是天罚吗?’
干瘦少年如是想着,再结合先前之所见,他越发的确定,心中竟是平静了不少,觉得这样死去,也算是解脱,不必再受什么煎熬。
窒息之感愈演愈烈,冰冷的水倒灌口鼻,火辣辣的胀痛,自他的肺腑之上传来。
干瘦少年似是回光返照,眼前的黑暗,暂时散去了一些,恍惚之间,他看清自己抱着的颤抖之身体,是方才那船舶之上的一位女眷。
恍惚过后,他彻底昏死过去。
……
小吉岛附近海域。
一座方圆不过几千米的小岛。
巨浪过境,小岛上狼藉一片,许多树木被连根拔起,岛上唯一的小山也是塌了半边,碎石成堆。
此座小岛的浅滩之上。
一身黑袍的顾青,脸色很是苍白,眼皮微有些耷拉,剧烈的刺痛与疲惫之感,不断从他的眉心传来,让他有种难以抑制的昏沉之感。
他单手提溜着一对紧紧抱在一起的少年,神情之间,带着几分古怪,以沉重的脚步淌水而行,巨浪过后的海域波涛汹涌,四周不时有激流打在他的身上,却是无法撼动他的身形,他很快走过浅滩。
立于碎石堆旁,顾青的目光微闪。
‘未曾想,挪移符的动静,竟这般大!’
‘又做下了许多无辜之杀孽,当真是罪过。’
顾青暗自叹息。
他瞥了眼那对抱在一起的少年。
‘能救两个,便出手救两个吧!只是这对少年之中,为何有个人会被麻绳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