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回到老家,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仿佛她是一个旅人,终于又回到了曾经出发的地方,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女儿,那年女儿默涵五岁。
林斌早一年回到了这座城市。杜娟回来的时候,是悄悄回来的,正如她悄悄地走。刚开始她住在父母家里,年迈的父母无声地接纳了她。
她回到老家后,曾无数次地想过林斌,她不知道林斌现在怎么样了。但她一想到林斌身旁那个戴眼镜的女孩,想见到林斌的愿望便淡了。
杜娟转业那年的“八一”节,她突然接到一个战友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约她,希望他们这些战友能聚一聚,并说林斌也要参加。她听到林斌的名字,最后还是拒绝了。她怕见到林斌,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他就想流泪。
那次聚会没几天,那位战友又打电话说起了上次聚会有多少人都参加了,大家如何怀恋部队生活,有人还哭了,他又说林斌也哭了,他是最先哭的。后来他说林斌似乎并不幸福。
得到这一消息后,她的心里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凡是有关林斌的消息,自然不自然的都会深深地吸引她,仿佛林斌是她什么人似的。
后来,那位战友在打电话跟她聊天时,似乎是无意中告诉她,我这有林斌的电话,你要不要和他通通话。
她当时心里动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了战友的好意。她没有要林斌的电话,她不知道和林斌讲什么。她相信林斌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的电话,他不给她打电话,她为什么要给他打呢?
她有几次在电话响过之后,抓起听筒,可对方却没有声音,两三次之后,她警觉起来,她想说不定这个人就是林斌。这么一想,她心里什么地方动了一下,一股温暖又柔弱的东西从她心底里泛起。从那以后,她又接过几次这样的电话,她先喂了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便也不急于挂断电话,就拿在耳边那么听着。这时,她真希望对方是林斌,她心里焦急地想:林斌你说点什么吧,哪怕是骂我几句也好。对方每次都没有出声,最后还是挂上了电话。那一刻她的心里空了,又有了要哭的欲望。
不久,她先听说林斌辞职了。林斌转业后去了文化局,当了一名普通的科员。林斌辞职后,当上了书商。又是一个不久,林斌离婚了,林斌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
她前一阵子还听说林斌在深圳,后来再听到林斌的消息时,林斌又去了海南,那一阵子,林斌像只风筝,一会儿从这飘到那,又从那飘到这。
在这一过程中,先是女儿上了小学,后来又上了中学。她一直一个人孤单地过着,在这期间曾有很多同事朋友什么的,给她介绍过男人,她一个也没有见。有了和白扬第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她不相信别人会给她带来幸福。
一晃女儿默涵就上大学了,也许女儿自小受到了文工团那种气氛的感染,虽然她没有学舞蹈,但她还是深深受了母亲的影响,她考上了一所舞蹈学院的理论专业。杜娟虽然觉得学习舞蹈路子太窄,将来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发展,但既然女儿喜欢,她还是欢天喜地把女儿送走了。
很久没有关于林斌的消息了。
战友们仍能在一起聚一聚,没有了林斌,她每次都能出现在战友的聚会上。其实,她去聚会还是希望能得到关于林斌的一点点消息,哪怕是蛛丝马迹,她也会感到心满意足。战友聚会的时候,她总是躲在人群的后面,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战友们很少提及林斌了,似乎林斌也很少和这些人来往了。人们传说林斌的消息大多是道听途说的。一个人就说:几天前我们单位一个人出差去北京,见到林斌了,这小子发了,开着宝马车领着一帮人去海鲜楼吃饭了。
另一个人说:林斌在北京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手下员工就有几十号。
后来林斌的消息就越来越少了。再有这样聚会的机会,她也很少去了。渐渐地,关于林斌和一些往事,很少在她脑海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