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病服的程止欢身形单薄，风一吹就会飘走，她盘腿坐在实验台上，身旁两侧是已经死掉的猛兽。

有蟒蛇，也有老虎，甚至还有狮子。

那些平日里只会在《动物世界》频道出现的猛禽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死相出现在尚且年幼的他面前时，带给他的只有强烈的冲击与恐惧。

恐惧占据着上风，近乎淹没了他，他甚至能够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

他忍不住看向那坐在尸体中间的少女，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小小的，瘦弱不堪，但她脸上却一点儿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你是谁啊？”

小女孩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几分稚嫩，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却对周围的血腥视若无睹。

小小的他心中有了一点点不服气，她都不害怕，他怎么能害怕？

男孩子本该就要比女孩子勇敢些的。

后来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整个梦境也逐渐变得模糊，只是心中那个想要将他的光搂入怀中的想法越发坚定。

顾行景从梦中醒来，大手下意识抱住了怀中的程止欢。

她在他怀里睡得正香，轻浅的呼吸声一声声落入他耳中，却让他安心无比。

顾行景低下头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心底一片柔软，就连身上的气质都多了几分柔和。

他的小止欢肯定不知道她和他竟然那么早就认识了，他也是在那很久之后才想起了这件事。

毕竟在看到母亲日记本之前，他一直都以为那是个美好的噩梦。

梦很可怕，但却也给他带来了一丝温暖的光。

天空破晓，不知不觉天便亮了。

程止欢从梦中醒来，整个人还有点懵懂。

她眨眨眼，缓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行景。”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阿姨的墓在哪里？我想去祭奠一番。”

顾行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程止欢：？

“什么？”她下意识的问道。

“我不知道。”顾行景眼神一黯，“顾承将母亲的尸体带走了，墓葬一事也是他操办的，我并不知道母亲埋在哪里。”

不然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不去祭拜他呢？

他这话倒真是出乎程止欢的意料，那顾承就不是好人，万一并没有将阿姨好好埋葬怎么吧？

顾行景像是猜到了程止欢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他不会对母亲做些什么。”

“死人于他，没有任何研究价值。”

“他处理母亲的后事，无非是想拿捏住我罢了。”

可惜他从来不是那么软弱有情之辈，他虽然尊重母亲，但顾承想凭这一点拿捏住他，还是太天真些。

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如此，不然当初顾承也不会灰溜溜滚出了京市并且保证不会再回来。

程止欢听到这话，眉头轻蹙，“那顾承可真讨厌。”

利用已逝之人来威胁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简直就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程止欢对顾承只剩下满满的厌恶，这人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然还逍遥法外，甚至还可能在继续着人体实验。

“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送进监狱？”她低喃一声，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顾行景。

顾行景揉了揉程止欢的头发，语气坚定，“他会进监狱的。”

以他的生命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