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厂里的资产小几亿铢,他打牌的时候多少有些和黄友欢斗气。也难怪,在黄友欢进入他们这个已经形成一段时间的圈子以前李杰已经隐隐地成为他们的领袖了。他决定他们晚上或中午在哪里吃饭,除非是确实有原因,他召集的牌局没有人不来,他噶得最大。其他人没这个实力也没这个性格。
黄友欢是个例外,他不太在乎钱。
在上面这句里面,有时候黄友欢连太字都省略了,猜猜看,黄友欢的一生能有几个太太
黄友欢手里有三个二条,一个三条,另外还有三个三饼。其他牌成型了,也可以忽略不计。看得出,他胡幺鸡,三条,四条。
黄友欢清楚地知道dmi,mcd,kdj,rsi等等这些指标的定义,算法,谁发明的,甚至发明时间。他背得出π后面.……位数字。这并不是网上查的的,任何人随时都可以找他确认,让他当面背一遍。原来他还只是为了显摆,甚至一开始只能背到位,他想别人在和自己交谈时,绝大部分人没法确认位以后的数字是真是假,他们甚至不喜欢x知道自己背到多少位了,只要足够久,任何时候停下来,他们都会张大嘴巴,表示敬佩并在心里默默嘲笑他是个大傻瓜。
但后来黄友欢反对自己这样投机取巧。当他下定决心做一个赌徒以后,他真心觉得要做一个成功的赌徒,最大的问题是一定要虔诚。他看过马洪刚和另外两个赌徒在电视上比赛出千,他们以作弊为荣,打着反赌的幌子挣钱,他默默地看着,渐渐就看出了他们西装下面藏着的小。一个真正的赌徒,是靠自己的智慧和心理去赢得赌局的。出千,活该被斩。黄友欢就把这五百个数字记在纸上,有空没空就看,不到一个月,就烂熟得像个滚瓜一样,轻松背出。
现在已经打出来三个幺鸡了,外面有两个七条,黄友欢手里还有两个。四条一个没有出来,说明别人至少成对了。他还有一个三条,另外几张三条也没出来。这样胡幺鸡的概率是.,三条是.,四条.。三条机会最大,但从经验上说,三条他们是不会打出来了。
黄友欢毕业以后,还买过几本泰兰棋艺出版社出的《麻将概率与打法》之类的书,这家出版社现在已经改倒闭了。人们都认为自己很聪明,但是人大多数其实都是碌碌无为之徒。黄友欢相信李杰他们从来没有研究过概率在麻将上的应用,当然,他自己也不是很精通。当他无意中向他们提起这本书时,他们都深不以为然,成飞甚至说,我从来不信这些狗屁东西。
他现在谁也不信。他的表弟原来跟着他干,干着干着就跑出去自立门户了。抢他的客户不说,还在外面诋毁他的声誉。这是他那次尾牙醉了后躺在黄友欢车子后座上说的,黄友欢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他吐的满车都是。第三天很歉意地对黄友欢笑,但只是笑,也没什么表示。以后每次见他,他笑起来都是很歉意地。
他表弟得罪了他,他因此好上了酒。但每次稍微喝大点,他就骂政府,没听过他在众人面前骂过他表弟。后来也有人隐约地告诉黄友欢他对他表弟很苛刻,他表弟媳妇生第一胎时大出血找他借钱他都说没有。
黄友欢抓起一张牌来,是北风。
他食指和小指抓着这张牌,大拇指的指纹是斗,斗主财。他用这主财的斗轻轻摸过这张牌,很熟悉,是北风。北风吹,大雪飘,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以前在达府的时候,他去上班,如果是冬天,北方的天气总是很让人向往。同一个办公室的张师傅就会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轻薄塑料袋套着的花干夹馍出来,这是他的早餐。花干就是像工业品一样有花纹的豆腐干,卖早点的人把剥了皮的鸡蛋,大肉和花干放在一起煮,那汤浓得就像政府。政府的味道也是看起来黑,但闻起来绝对香香的。馍不是蒸的,是用废弃汽油桶里面糊上泥打制的,炉膛烧炭,上面一个平底盖,很油,因为他就在这个上面烤馍。他有一张包了镔铁页子的办公桌,这是他批改面粉的凭证。他伸出手去,在一个菜油盆子里湿手,去揪一个黑五类一样的面团出来。揉它,揉自己女朋友一样用力,他踮起脚把它压扁,像压着打自己孩子一样使劲。他们说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几年了,那个女的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她负责收钱找钱,他把这放大了的十铢一个的白饼在炉盖上烘,烘得一面稍微黄得上了一点色,就像黄友欢一样,黄得正正好,有一点点色。他再把幽暗横生的另一面翻过来,再烤,直到觉得足够硬了,被人拿在手里已经可以撑住了的时候,他把锅盖移开,把黄友欢放入炉膛,当他被像他老婆一样的人买走时,大多数时候,他被婚姻切开,他的内心那股热气,像火山喷发前的灰一样出来。卖饼者把一个煮熟的卤鸡蛋塞进来,再用筷子抹开抹平。或者再加点咸菜,或者再加个花干。为了这个局长一般打馍的位子,他和另一个人干了一架,那人砍了他一刀,砍在大腿上。那人占了便宜却进了牢里。他于是长期地占着这个位子,做他打馍的局长。黄友欢也是听张师傅这样说的。张师傅和坊间传说中的其他人一模一样,脸上一直笑眯眯的,嘴上却整天抱怨厂里只有两个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抱怨领导,抱怨工资,然后什么也不干,到处转,和人吹牛聊天,下中国象棋。那个花干夹馍很热,像黄友欢的内心,有一次把张师傅装在裤子口袋里的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引爆了,大家都听见他刚坐下,口袋里砰的一声,有一段从阿拉丁里面传来的淡蓝色烟雾升起来。引得旁边人都哈哈大笑。他有些尴尬,正好黄友欢唱了一句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他开始借题发挥起来,哈哈,怪不得早上来得迟,原来和人家闺女看花带去了。他是嫌黄友欢没有每天第一个来把办公室里的热水瓶打满开水,他在黄友欢面前暗示了好几次。黄友欢装作听不懂。大家便转移了注意力,取笑起黄友欢来。有一阵子厂里工会组织歌唱比赛,有人上去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浑身脱得精光光……”作为观众的大家在台下哈哈大笑,工会那个十分厂厂长的侄女脸羞得通红。她以前是他的女朋友,后来他们一起进这个厂以后她很快做了整个厂的团委书记,然后就和他黄了。知道她做评委,他就报了名,然后唱了这首歌,过了几天,他捞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后来他就走了,去了深圳。很多年后听说自己开了家工厂,做配电柜。他们说十分厂的厂长后来因为在厂里被人举报出了事,下了台,没人收容,他就托人捎话给他,说愿意的话可以到深圳找他。他就去了,过去三个月却又被他打发了回来,他们都说他该,他又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她那时候已经有朋友了。他们都说他天生就是个奸人佞臣。人生无常,漂亮无量。黄友欢唱的是中国歌剧《白毛女》里的杨白劳选段,因为他的名字起得好,黄友欢想起来,这名字代表着一种伟大的孤独感,比如说念天地之悠悠,一个人从曼谷开车回达府,路上他就大声地喊这个名字,杨白劳,杨白劳,渐渐地他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北风是闲牌,这一局对所有人无用,锅里已经有三个了。于是黄友欢往锅里再仔细一看,总刚才打的是一张幺鸡。绝幺鸡。打麻将的把某个牌的第四张称为绝张,也就是最后一张。总心真狠,他猜到黄友欢有可能是幺四条,因为外面没有二条三条。他看出来自己有些闷闷不乐,便知道很可能最近股票上出事了,黄友欢自己估计难免也和他们透露过一点。总打出这张牌前故意问他股票咋样,也许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牌局已经进行了十个多小时了,他们是下午一点一刻开始的,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大家都没有吃晚饭。
彼此疲惫不堪。因为胜负未决,估计都得强撑下去。黄友欢最长的一次连续打牌个小时以上,中间就吃了一碗泡面,还只吃了几口。
但黄友欢现在已经不能再胡他了,自己已经抓了牌了。
顾小敏给他发了一封邮件。她居然有自己的邮箱,肯定是那次给的名片她没有丢掉。这邮件没有题目,她应该不经常发邮件的。黄友欢看了下发送时间,是在她回家后大约半小时的样子。发送人是。
邮件里面正文空白,没有内容。但是有附件。黄友欢便下载了附件,打开后里面是一幅扫描后的图片。
上面有传真号码-。这是星球啤酒的官方传真。黄友欢第一反应就是,这帮人也太笨了吧,就不怕人查再一想,这是特殊渠道的,肯定是发给足够信任的人的,是想到他肯定不会外传的。
这是一份星球啤酒的股东名单。前十名和我在时时盈信软件f里面看到的公开信息已经有所不同,最后写的是截止期年月日。这是一个月前的最新股东名录,这是交易所流出的,很明显,这是违法行为。
但关他什么事。他只是个屁民,只是个赌徒。不过黄友欢没有在上面看到顾小敏的名字。
顾小敏发这个给自己,目的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暗示她有特殊渠道了解到这家上市公司的内幕消息,希望自己加码买入。
天快亮了,黄友欢一宿没睡,本来也睡不了多久。他心里很乱,一想到公司账上正好有多万的货款,是中东一个大客户买设备的预付款,他就心神不宁。
喝了杯咖啡镇定一下,好不容易等到上班前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黄友欢匆匆赶到营业部去,顾小敏还没来,他碰到苏总。苏总穿了一件紫色的裙裤,不长不短,正好到膝盖。泰国一般人雨季很少穿裙子,因为不太方便。打了个招呼,苏总说你怎么这么早啊是啊,黄友欢也在想,我怎么这么早
顾不上避嫌,他直接问她顾小敏一般几点来啊她说这个也不一定。说完她开始盯着黄友欢,她知道她后面肯定还要说点什么。黄友欢是想说,但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说起。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总暧昧地笑着进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顾小敏的电话打不通,传来的都是忙音。黄友欢脸上发白。于是给她短信留了言,半小时过去了还没回。快开盘了,他决定采取行动。
他走到苏总办公室门前,敲了一下,没听见里面的回答。逡巡了几秒,便直接推开了门,闯了进去。苏总一脸诧异,因为她正在和一个员工谈话,刚才来不及应答。黄友欢看着她,她看着黄友欢,大家一瞬之间都有些尴尬。稍等片刻,苏总挥了挥手让那个员工先出去了。
黄友欢赶紧把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她看,她面色凝重起来,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黄友欢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问,顾小敏在你们这里用谁的名字开的户他问得很急,她没有追问,说我查下。
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好像武里南联队和曼谷俱乐部踢一场联赛一样慢,她说,顾小敏在我这里有两个户,一个是她妈妈的,叫万青妹。
万青妹在前十里面,持有多万股,看来这个名单是准的。
黄友欢扭头就走。
他偷偷带好了所有办银行手续需要的东西,财务章,法人章,身份证。我找了一个认识的科长,以前办验资的时候给他塞过钱,后来还一起吃过几次饭。他本来推说这样不行,后来他急了,说顾科长我能单独和你聊下吗见状他便没再多问,打了个电话下去,下面一个女办事员很快开好了一张本票,万,公司里所有的一切都在黄友欢手里了,他准备梭哈。
杰西.利弗摩尔在他的作品里面说,价格总是沿着阻力最小的方向发展。这是一部毫无疑问的伟大作品,黄友欢读了很多遍。他唯一怀疑的是这不是出自他的手笔,更合理的猜想是这是一部伟大的代笔作品,里面糅合了许多杰出交易者的故事,就像巴尔扎克的作品一样,提炼了人生,并修正了色彩。
一个赌徒,是不会信命的。每个赌徒,都把稍微获得的成功归功于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把失利视作是命运的不公。但是那一天确实非常奇怪。
如果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是一种伟大的孤独,黄友欢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一次伟大的投资。他内心满是焦虑,又满是自豪。确实,如果成功了,他的确可以一飞冲天,高高在上。
约这场牌局的时候,李杰在电话那端嘿嘿一笑,还有谁啊。黄友欢说,就咱们几个,总,或者成飞,或者张总吧。李杰说,你怎么要约战的,难得啊黄友欢说道,没事,一起玩玩。
他其实并不喜欢打麻将,也几乎不抽烟,所以也不喜欢抽二手烟。赢钱能让他着迷于这个。不过他也曾在雨天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窗外:一个赌徒,是不是就是个追求运气的傻瓜不,黄友欢想破除了这个说法。除了作弊,大家还可以比拼智力。这世间又有谁不是在比拼智力呢你设计的产品更受欢迎,所以你的手机叫苹果,叫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它在那里。它那个样子,符合着时间命名的美学趋势,它值得购买。他不爱你,那更多是因为他不担心失去你,在智慧的较量中你落了下风。为此黄友欢曾经买了一副麻将一个人在家模拟实战,记录并确认概率在其中的奥秘。许多人把赢钱归结于手气,黄友欢曾亲眼见过一个人牌局结束尿了五分钟以上,这说明他害怕上厕所改变自己的运气,就整整憋了几个小时。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们等下都要赶火车,所以一起去的车站,而且那人确实错过了那班列车。黄友欢记得自己听见他尿完以后的笑容在厕所的墙上哗哗作响,他赢了,他配得上这笑。运气好,当然是运气。知道运气不好,努力改变这坏运气,这就是智慧。这是黄友欢做一个麻将爱好者的体会。举例:起手听二五万,按说这样的牌肯定胡,但直到人家自摸卡五饼还是一动不动,那就要动脑筋了。你的运气不好,那么下一把把手里的三四条开掉,留边七万或者吊东风也许更好,很多人做不到这一点。他甚至会说这是不按牌路来,哪里有什么牌路啊,胡牌才是最大的。比如你故意不胡赢得多的一家,另外那个闲家心想我跟打肯定没事,啪,胡了。别人心理的波动正是你需要的机会,这就是黄友欢不认为赌徒是追求运气的傻瓜的原因。有几年钢铁股一直被叫做夕阳产业,多少时候是股价垫底的石头,但房地产的兴起马上就提供了大牛的可能,黄友欢抓住了,年月日泰钢股份涨停突破颈线位,他全部的钱.离涨停差一分钱买了进去,七个月后,到月日,k线不对了,高位吞没线,.全部卖掉。然后用这个钱在曼东又买了房子,准备结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婚。这不是运气,他那么明白自己,不兴奋,尤其是激动的时候,他告诫自己你的良心还一片清贫。想到这里,他就坐得住了,钱都是用屁股挣的,说明你要坐得住。打麻将尤其是,长时间地打,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心理素质,当然还得有好的体质,这个能保证你犯低级错误,打错一张牌,机会就容易溜到别人手里,老麻将都知道。
黄友欢一夜没睡觉,但天快亮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很困。他勉强站起来,伸了伸腰,然后去卫生间洗漱。儿子在岳父母家,老婆还在睡觉。他轻轻地合上卫生间的门,看着镜子的中间。
镜子里也许藏着另一个世界,它们就像暗物质一样看不到,但你总能想象到它们。想到它们那么幽深黑暗,就让人心生恐惧,那就是未来。
就在这胡思乱想中洗漱完毕,黄友欢去厨房想泡一杯咖啡,很久没在家喝咖啡了,他需要提神。撕开一棒麦斯威尔,他打开橱门,最喜欢的咖啡杯不在老位置上。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很可能是打碎了,每次老婆打碎餐具都不会告诉他的,她这么大人,婚后洗过两三次碗,洗一次打碎一个,要么盘子,要么碗,黄友欢甚至疑心她是故意的,后来又觉得她没有这么高的智商。这个任务他便交给一个做家政的金阿姨了。每一个家政阿姨在家务方面强过女主人很多倍,让黄友欢也想更换女主人。但他就是随便想想。他找出一个碗,把咖啡粉倒了进去。伸手去拿热水瓶。
大一的时候,听他们说起系学生会一位他们老乡的轶事:他去找辅导员,说教室的电棒坏了。电棒,电棒是什么哦,原来是日光灯。
热水瓶他妈就一直把它叫电壶。现在宾馆里倒是真的是电壶了。电壶里没有水。家里本来有个饮水机,但很多时候老婆一个人在家,一桶水可以喝几个月,只好不用了。他又打开橱门,拿一瓶农夫山泉把咖啡泡了。
没有香味,因为水很冰。喝了一口,准备出发。到了负一楼停车位,他已经发动了车子,准备出发,却发现手机没带。这是他一个习惯,习惯把手机放在车上,这样就不会遗漏电话,也不会接电话时再手忙脚乱地去口袋里掏。他便熄了火,上去拿。发现老婆已经起来了,正在和什么人通电话。看到他突然回来,老婆吓了一跳,电话也赶紧挂了。黄友欢心中有事,根本来不及多想。
肯德基门口到他停车的地方有几十米而已。他点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加一根油条,七十铢。结果刚吃了一口,就在粥里发现了一根短短的头发。这天早上人不多,他呆住了,生气了,喊服务员过来。
他很急,等下他要拿万去发财,去做一笔伟大的投资,谁也不能挡他的路。但他没有喊,只是静静等着。很久很久,一个戴眼镜的胖乎乎的小姑娘跑过来,说了声对不起。他心里很奇怪的感觉涌上来,决定放过她,不再为小事计较。
他站起来,朝门外走去,那个懵逼的小姑娘呆在原地。他出了门,朝自己车子走去,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被一块凸起来的地砖差点绊倒。再往前一走,不好,鞋子坏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走路的不正常,只需要一步。就像阿姆斯特朗的那一步,就像婚姻,就像一把加注。他低头一看,鞋跟掉了,是右脚。
这是一双普拉达皮鞋,原来是他结婚当天穿的,老婆跟他一起去钻石百货买的。他还记得她在婚礼当晚的晚宴上敬酒时还特意和她的一个小姐妹说到了这点,大意是结婚真累啊,为了给他买双普拉达,跑了半天。连黄友欢都听出了她在普拉达三个字上的重音,后来那个女的结婚的时候特别跟他们强调自己老公买的是芬迪,弄得那桌子的男的都很不自在。
这些穷人就是爱装,尤其是女人。d&g的两个小伙子一个是同性恋,另一个也是同性恋。他们可怜的时候,也是在米兰睡大街的。人能红是命,黄友欢觉得他们的鞋应该不错。
他只好笨拐笨拐地回到家里,换了一双国产皮鞋,具体什么品牌他也不想提。已经七点五十了。莫顿大道上开得很快,直行是红灯,左转刚换成绿灯,他从实白线切到左转车道,车距很短,后来一声急刹,一个女的开了辆宝来,探出头骂道,猪猡。
他装作听到,他猜她会这样骂,也许她没骂。从左转车道切出来以后,黄友欢心情舒畅,扬长而去。今天运气不好,他在心里大叫。
等到转好帐,已经九点五十几分,快十点了。星球啤酒高开冲上停板以后又回落了,黄友欢本来担心它直接一字板到收盘的,但现在走势没有这样,他有了买入的机会,心里反而变得很难受,觉得它不太强,没有自己期待的那么坚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