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真认真的唱着,琢磨着每一个转调,每一次停顿,每一次气口,他要让自己靠近一种纯粹,做什么事儿就是做什么事儿,心无旁骛。
他渐渐似乎与这曲目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那羽扇纶巾的诸葛孔明,正站在赤壁上观望着这江中,心中豪情万丈。
这才是演,演到自己不知道在演。
…………
下面的一众刺猬们也听的高兴,尤其是白三太奶,几条小腿扑腾着,格外的兴奋。
“好,真个好,这孩子,真招人稀罕,”白三太奶大声夸赞着,还不断的打量着李承真,啧啧几声,“唱的是出卧龙的戏,本身也如同卧龙一般蛰伏,修持神格,只待一股东风,便是绝云气,负青天,你们这哪里是唱戏来了,这是来我这儿借东风来的!”
“您英明,”李承真忙脱了戏服,拱了拱手,才开始抹掉脸上的妆。
“得,老奶奶我也不白听你这出戏,说吧,有什么麻烦我给你办喽,”白三太奶哈哈大笑,张口问道。
“那小子就先多谢白老奶奶了,”李承真也跟着笑了笑,说道,“小子修持神格,渐渐得了三昧,手段颇有玄妙,个中自有精华,但苦于没有合适的材料来打造法器,以承载修持神格所需的信仰,这才来厚颜找白老奶奶您帮忙,小子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见您上次挺喜欢那草卷,索性便又带了些烟酒茶,礼轻情重,权当孝敬。”
“你小子有心了,”白三太奶笑的愈发灿烂,“你这事儿啊,好办,可以承载信仰的材料,我这儿多的是,不过你先前帮了奶奶我的忙,做人又孝敬,奶奶我也不敷衍你,你说说你想做的样式,我尽我所能得给你找到最合适的材料。”
李承真大喜过望,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为白三太奶表现了一番神格,呈现了一番真炁,白三太奶的心里差不多有了底儿。
“这好办,我有招儿了,”白三太奶嘿嘿一笑,“你这要求倒是简单,不刁钻,再加上你承载信仰的要求,最好是用木质材料,倒还真有一个相当合适的选择。”
“还请老奶奶指教,”李承真拱了拱手,问道。
“长白山北面地界的一座山脚上,长有一颗檀树,品种为金药檀,已然成了仙儿,本来东北的地界寒冷干燥,根本无法让檀木生长,这老檀仙儿的成材算是一个奇迹,”白三太奶回忆到,“这棵树的树苗,是大概千年前一位和尚从西南边带来的,宝贝的很,但终究不适应气候,刚种下没多久就枯萎了,那和尚也不恼,只是日复一日的用他那佛钵舀上一瓢清水浇上去,那和尚临死前的遗愿也是埋在这树底下,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又过了几十年,这颗死树苗莫名其妙的便发了新芽。”
“大概发芽一百年年后,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后来因为不同凡响的外表,被路过的一个樵夫给砍掉了,那樵夫也因此过上了富裕日子,但是没过几年,在那棵老树桩子上居然又发出了新芽,如同之前那样慢慢生长着,不曾改变,”
“然后又过了又一百年,这檀木树再次长成参天,但没过几日,这山上便发了山水,巨大的泥石流直接将这颗檀木连根冲垮。
不过没过几年,那颗檀木居然又在原先的地方再次长出了新芽,一如既往。”
“简直像是轮回一般,每到百年这老檀仙儿就要经历一劫难,就这样来来回回,一直到几十年前,一道惊雷劈到了它的树梢上,引发了山火,一直烧了他三天三夜,等火灭掉的时候,他整个已经烧成了木炭,但不出意外的是,它又发芽了,就在那片又黑又酥的碳化木桩上,倔强而孤傲的长出了芽,到现在大概又有七十年了。”
“经过这么些年的洗礼,这檀木总算也诞生了灵智,得了道,成了精怪,也成了这东北绝无仅有的檀仙儿,”白三太奶继续说,“檀木本身就是承载信仰的上佳材料,再加上这是千年道行的雷劈历劫金药檀,你要打的那家伙事儿也不算大,要是能找这老檀仙儿匀上一块木材,你就啥也不用愁了。”
“居然有如此神通造化的钟敏灵秀之材!长白山果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李承真赞叹一声,同时又有些犹豫,叹了口气,“三太奶多方考虑,想来是面面俱到,但小子还为一事踟蹰,这仙家毕竟是千年得道,有造化之功,我在人家面前指定人微言轻,想来还要靠三太奶卖面子,才能得此宝物,仙家厚赐,小子惶恐,我虽也有贪念,但唯恐因果过大,消受不起,折损了福分。”
白三太奶又看了李承真一眼,扭头看向了关石花,嘴角抽了抽,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小花,你瞧我说什么来着”白三太奶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别看这小子平时圆滑伶俐,心思百转,像是狡诈之徒,但实际上,有股子实诚劲儿在身上,分寸拿的极好,是个顶好的孩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