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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向来谨慎,因为知道今晚酸雨会来,整栋别墅几处没有封死的窗户里侧,活动的纳米陶合金板已经被全部拉下,只除了她现在所在的空间。
这个空间是她的卧室,连带浴室衣帽间和一个书房,非常大。
浴室、卧房和书房三处都有窗户,好在都不是落地窗,板子一拉就能和外面彻底隔离。
书房窗户的合金板开着,透过安全条,她看见玻璃上面爬满了水的痕迹。
尤溪起身,带上防护手套,打开一点玻璃窗用测h值的仪器沾了些雨水测量。
此刻雨水的h值是,属于轻微酸雨,根据她上网查询的资料,这个世界近二十年全星球各个城市时不时会下一些这样的轻微酸雨。
这种程度的酸雨偶尔淋一次危害不大,但如果经常淋,对皮肤会有腐蚀作用,会造成脱发和一些呼吸方面的疾病。
也有很多城市,偶尔酸雨的h值会低于。
一开始人们也恐慌过,但时间长了也慢慢习惯了。如今,对帆城的人来说,这样的雨再正常不过,有些头铁的人连伞都不会撑。而比较谨慎的人则都会注意躲避,小心不让雨水沾到头发和皮肤,回家用肥皂水洗手洗脸。
因为肥皂是碱性的,可以中和沾染在皮肤上的酸性气体。
之后,每隔半个小时,她会测量一下雨水的h值。
几次测量,h值一直在和之间,依然是轻微酸雨的范围。
隔壁别墅前的车道上,停了几辆车子,隔着一些距离她也能清楚听到那边的音乐声,冯煦似乎在开派对。
他的派对可比她疯狂多了,她知道他别墅里有个带泳池的玻璃房,那里是他开派对的御用场所泳衣派对。此刻里面起码聚集了十几个人,喝酒聊天享用美食。
也有过来聚会的客人看中了另一个客人带来的朋友,撩着约着从别墅出来,无视雨丝,站在庭院隐蔽处的树下,悄声聊天。
尤溪的听力太好了,连对方几个土味情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自从服用第三颗强力抗糖丸后,她发现自己渐渐能控制自己的一些感官能力。
例如听力,如果附近人太多感觉太吵杂的时候,她可以适当将那些声音压低,或是将这种强听力覆盖在某个范围上。
当然,这种控制力如今她运用的还不熟练,就像是学骑车一样,成功几次失败几次,如今正在一点点摸索更好的控制方法。
临近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她再次测量雨水h值,这一次,数值突然跌破,跳到了。
h值,这已经是重酸雨的范畴,但距离普通硫酸的h值,仍有一大段距离。
这样程度的酸雨,放在这个世界也只是“需要稍加注意”的范畴,因为落在人体皮肤上,不会有什么即时反应。
她转头朝墙壁喊了一声“电视”,一旁墙壁上渐渐显出颜色和画面,那是一块透明平板声控电视,因为关闭的时候和手机一样,薄巧透明,几乎可以被忽略。
她用语音控制调到新闻频道,正好是深夜新闻时间,这个时间播放的都是一整天的新闻汇总,偶尔会插播几条最新情况。
但一直临近午夜,新闻里都没有出现对酸雨的插播,倒是新闻画面最底下的滚动字幕出现了今晚某某地区有重酸雨降临,希望民众注意防护减少外出这样很模式化的通知。
在世界画面里,这类的通知一个月总会出现一两次。毕竟是重工业城市,工厂朝空中大量排放二氧化硫和氮氢化物;汽车又多,大量的尾气同样带着氮氧化物,还有碳氢化合物。
氮氧化物和水反应,形成强酸,便是硝酸型酸雨,二氧化硫则形成硫酸型酸雨。
所以,帆城的雨水中总是带着酸性。
放在这个世界的三十年前,这样的事情还会引起恐慌,之后各种整改限制,努力提升空气质量,但每每空气环境好上一阶段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们又会重蹈覆辙。
反反复复到如今,大家都已经脱敏了。
就像放羊的孩子,喊狼来了的次数太多,狼真的来临时,没有人相信,甚至没有人留意。
今晚雨水的h值,没有像以往那样停在左右,而是一路朝下而去,零点三十分,她再次测量的时候,h值已经滑到,接近醋酸的。
尤溪没有继续监测下去的打算,她拉上书房窗户的合金板,洗漱之后换了身纯棉的短袖居家服,上床休息。
院子里的无痕警报装置已经开启,别墅也被纳米陶合金板包裹的严严实实,她暂时没什么需要做的,早一点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明天被酸雨侵袭后的城市。
隔壁的派对还在进行中,有人提出要转场,一起去附近的火锅店吃宵夜,最后一呼百应。
因为大家的车都停在别墅外的车道上,距离很近,加上雨势不算太大,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拿雨具,众人踏出别墅冒雨朝车子快步走去,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哀嚎起来。
“疼疼疼这雨打在身上好疼啊”那人捂向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臂,又忙不迭去捂脸。
跟在他后面的人下意识朝天空抬了抬头,下一秒顿时发出凄厉哀嚎“眼睛我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不是淋到了雨水,而是溅到了滚油,又痛又烧,疼的他根本就睁不开。
他伸手去扯站在他身旁的人想求救,结果却用力过猛,直接将对方扯到自己身上。
那人本来就感觉脸颊和头皮阵阵刺痛,被人这一拉扯更是疼的厉害,两人都没站稳,齐齐摔倒,挡住了第一个人想转身返回别墅的动作。
三个人摔落在草坪上,他们的掌心、手臂以及脸颊接触到满是水的草坪后,再次发出惊痛的叫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掉进了油锅里,又像是被火撩到一样,周身都被高温包围舔舐,无论他们怎么甩动手和身体,想要甩掉雨水,都甩不掉被灼烧的感觉。
三人又惊又惧,拼命爬起来想要远离草坪,可地上、周围、身上,到处都是带着灼烧感的雨水,挣扎爬起的动作只让他们的皮肤接触到更多。
接触到雨水的皮肤变得通红,而周围的草地不知何时也逐渐变黄,变得焦黑,空气里还有阵阵刺鼻的味道,让人的喉咙也一起不舒服起来,就像是卡着什么刺。
后出门的几个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倒退几步,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想去帮忙,可是刚踏上草坪,身体一暴露在雨里立刻痛的他惊跳起来。
那人反应快,用力甩着手臂退了回去,他看向自己因为剧痛而发抖的手臂,沾到雨水的皮肤一片红色,像是被高温烫伤一样,疼的他整个肌肉都在跳。
“这雨不对劲”那人看着屋檐外倒在草地上抽搐的几个人,伸手拦住了后面还想要尝试出去救人的其他人,满脸惊恐,“这、这不是雨水,这这好像是硫酸”
硫酸两个字,成功定住了所有人的身形,一群不久前还在喝酒听音乐脑袋晕眩的人此刻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一个个的都清醒过来,露出惊骇的表情。
别墅外的草坪上,三个人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发红的皮肤逐渐变褐变黑,冒出白烟,就像是被灼烧一样
“怎么办,他们三个人这样他们会不会死”
“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得把他们救回来”有人开始想办法,同时查看屋里可以借助的东西,“拿伞快拿伞,挡住雨水出去救人”
众人从别墅玄关的伞架上拿了几把伞,正要朝外冲,从后面玻璃房泳池处赶来的冯煦喝住了他们“伞不行太薄了没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开始被腐蚀了吗,这雨水的酸性度好像比刚才更强了”
“那怎么办”
冯煦瞥见了客厅一块厚实的大地毯“用这个,地毯够厚,短时间里应该没事,两个人把地毯顶住,再来两个人,用衣服把手缠上,过去拖人动作快”
听到冯煦开始安排救人,有人配合上前,也有几个人默不作声抖抖索索的朝别墅角落里退,远离大门和窗户,把自己蜷缩起来,希望别人不要发现自己的存在。
冯煦眼角的余光早就注意到了那几个人的举动,都是生面孔,他不认识。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他哪个狐朋狗友叫来白吃白喝的,平常也就算了,他有钱无所谓这些,人多热闹。
可是现在这种生死关头,像这样只顾自己的家伙简直就不是男人,他默默记下了他们的脸,准备连同带他们过来的朋友也一起拖入黑名单。
五、六个人已经准备好了,顶着厚地毯,就打算从大门朝外冲,冯煦双手都裹上了厚毛巾,站在中间也准备一起出去救人。
地毯下的几个人都很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他们才踏出屋檐就被这股味道和周围的白烟呛的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