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照樱并不搭话,显然还等着林母继续说。
“嘉承先去帮你姐看看她房间收拾好了吗,我记着好像上午家里佣人说没有新的被套了,也不知道买了没有,顺便让她们把小樱的行李整理出来”
她说这话只是托词,哄着林嘉承离开。
见林嘉承走了,林母才继续说:“你那个弟弟现在还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既然已经说了,她又忍不住抱怨。
“你说说他像话吗,还是个学生呢,每天出去鬼混,大半夜才回来,哪里像嘉承”
“你不知道,他母亲,我是说他在那个老小区的母亲,简直就是个疯子,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
“本来我以为可以教好他,没想到就老实了几天,就故态复萌了,我看已经被秦家人养坏了。”
她说的有点激动了,显然已经对秦零野憋了一肚子火气,只是碍于对他十七年缺失的愧疚,没有当面说出来。
但林照樱却知道,林母可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就算不说出来,估计也会在眼神,举动中表现出来。
房门后的林嘉承静静地听着林母的抱怨,目光中露出一丝满意,
他当然知道林母让他过去是为了支开他,所以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听林母都跟林照樱说了些什么。
虽然林母一直安慰他说他永远是他们的儿子,但林嘉承还是有一些不放心。
听到林母果然对秦零野抱怨有加,林嘉承才轻轻提起林照樱的行李慢慢离开。
“今天你回国,他都不知道早点回来,不知道是去打架还是去喝酒了,这么大的人了只知道让人操心”
林照樱听着林母言语中对秦零野大半夜不回家的不满,长久旅途的疲惫让她对喋喋不休的林母感到厌烦,她捏了捏眉心,问出来一个简单直白的问题:“你要是想让他早点回来,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呢”
“我”这个问题让正火气上头的林母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给秦零野打电话。
虽然林母嘴上抱怨秦零野夜不归家,自己潇洒害得家里人担心他的安全,但其实林母从来没真正担心过秦零野还是个学生,万一大晚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根本不听我的话,打了也没有。”林母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像是为自己辩解没打电话的原因。
“那我打一个吧。”林照樱不想和她纠结这个问题,她掏出手机,然后问:“电话多少”
林母根本不记得秦零野电话,她打开手机找了一会,给林照樱念了一段数字。
林照樱将数字存了下来,在林母试图找补解释的时候,直接打了过去。
“喂”电话很快接通,对面是一个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凶。
林照樱没有理会那边吵闹的背景音乐,言简意赅:“回家。”
那头一愣。
昏暗的酒吧内,一个黑色外套,带着金属质感项链的少年坐在沙发上,他手里拿着手机,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怔了一下。
他很快反应过来,刚刚的声音既不是秦母也不是林家,电话号码也是全然陌生的。
“你打错了。”秦零野的声音更冷了。
他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周围是与他相熟的朋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过去和他勾肩搭背。
“被林家领养,你现在可算翻身了,以后可得记着好好关照我们啊。”一个长脸的男生将一瓶酒递给他。
秦零野还沉浸在刚刚的电话里,闻言只是点点头,道:“今天我请客,大家尽情喝。”
“知道野哥大方,”他嘿嘿一笑,将眼神中的嫉妒很好地藏起,“野哥先给我们吹一瓶,打个样。”
“不”秦零野虽然经常来酒吧,但其实喝的很少,他不喜欢酒的味道,只是需要酒吧里喧闹热烈的气氛,被人簇拥便能很好掩饰自己的孤独。
长脸男生一边递酒一边催促道:“吹一瓶吹一瓶,野哥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吹一瓶吹一瓶!”
周围的其他人也开始起哄。
往常秦零野是不会同意的,但现在喝醉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多自在,他现在有钱了,不用为了活着逃课去打工,又没有人管他,林家人视他如家族的败笔,但该给的金钱补偿却不少,有钱又没人管,有多少人羡慕他的生活。
夜色昏靡,脸色苍白的少年结果了一瓶酒,勾唇道:“好啊。”
他动作利落地将酒瓶打开,抬起手臂机械地灌进去。
秦零野眸中有莫名的情绪颤动,这酒喝的他想吐,但是他只是仰头任由酒水顺着喉咙灌进喉咙,另一部分酒水顺着脖颈留下,打湿大片的衣领。
他不会承认,他其实很羡慕刚刚那个电话真正该打给的主人。
一瓶喝完,秦零野听着周围怪异的喝彩称奇和可笑的掌声欢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也跟着起来。
他笑得停不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胃,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当孩子在发现父母不爱他的时候,不会停止爱父母,只会停止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