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又美丽。

有眼神浑浊的老人拄着拐杖，背靠着红霞，像是走进坟墓一般，身影慢慢消失在仓库中了。

人们从一个个小罐头，转移到了另一个个大罐头中。

……

漆黑的夜空透出的妖异红光，也被军舰上的人们注意到了。

甲板上的李非凡吧嗒吧嗒吸着烟斗，烟袋在脸颊边晃荡，他神色严峻，眉头拧着，手中的罗盘不受控制地转动着。

罗盘发出的嘎达嘎达声在黑夜中本应该足够明显，却被周围人们的声音遮盖住了。

今夜，是个不眠夜。

也是华国正式对樱花国发动进攻的日子。

水下作战部队的成员们光着上身，站立在小船上，寒风凛冽，刮在他们的身体上冰冷刺骨。

张万里正忙着将装了避水丹的小瓶子往兜里塞，怎么塞怎么觉得不对，最后还是决定塞在裤衩子里，看见李非凡站在甲板上若有所思的样子，赶忙凑了过来，

“非凡哥，你瞅啥呢……”

张万里没轻没重的巴掌猛地拍在李非凡的背上，震得李非凡差点将今晚的晚饭吐了出来。

然而向来骂骂咧咧的李非凡，猛地转头看向张万里，额头适时地滚落下一粒豆大的汗珠，昏暗的甲板上，李非凡的眼睛亮的惊人。

他嗫喏了片刻，小声开口道，

“万里，咱不去了吧，你跟哥一块在船上呆着，缺你一个，那边不会发现的。”

张万里脸上傻乎乎的笑容陡然僵硬住了，他愣愣地低下头，一眼就看到李非凡手里疯狂转动的罗盘，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李非凡这样的表情，但是上一次，还是他们学校被洪水淹了的时候。

“非凡哥，你是不是算出什么来了，你别吓我，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跟何小姐说吧，你要是害怕，咱去找林小姐也行……”

“怎么可能。”

李非凡蜡黄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他用牙齿咬着干燥起皮的嘴皮，嘴唇已经被他撕了一道口出来，上面鲜艳的血液触目惊心。

“那些人你知道的，他们有格局，心怀天下的，都走到现在了，就算我告诉他们，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往里面义无反顾地跳，前两年地图大变化，开拓新地图的时候死了多少人啊，万里你是不知道啊……听哥的，咱不去了，那些物资咱也不要了，好吗。”

明明是彻骨寒风，张万里站在风口，看着李非凡苦苦哀求的样子，却觉得干燥的不行，背后生出了薄薄的汗。

身后明亮处是人们悄无声息地搬运着晶核、食物，各种补给品，身前是矮了自己一个头，手里永远拿着烟斗，噢，这次又多了个罗盘的李非凡。

“张万里！张万里！人呢！就缺你一个了！”

海面上传来喊声。

张万里黏在地上的脚一个不稳，挪动了一下。

李非凡看着沉默的张万里，熟悉万里性格的他，那抹苦笑变得更多了。

“哥，我……我不能不去。”

张万里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裆处的避水丹瓶子，确认它还在后，心里踏实了一点，他没见过大世面，吓得牙齿都颤，说话都抖，脚步却慢慢往后退着。

“哥，我跟着他们训练这么久了，这是樱花国啊，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我身上有那个秘密，我死不掉的，我要是去了，说不定死的人也就更少一点。”

张万里说着说着，又害怕的抽泣起来，鼻子里滑稽地冒出一个鼻涕泡，魁梧的男人猛地转身，向军舰楼梯那个地方跑了过去。

他使劲用光溜溜的膀子擦着眼泪，大喊一声，

“张万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