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的灵力磅礴而浑厚,生挨了一记的五尾早没了脱身之力,僵直地躺在地上。
一旁的小修士岳智瞧见了稍远处的苏婳婳,朝江逾白端面行礼小声道,“仙君,还有一只妖,可要一道收了带回去问一问”
江逾白眸光淡漠,连眼风都不曾朝苏婳婳睥一睥,唇口轻启,声音寡淡,只道一句:“不必了。”
岳智闻言,复又朝苏婳婳看了一眼,心下回转,便明白了仙君所言“不必了”是何意,他道行浅薄,眼下才瞧出苏婳婳修为普通,想来是连躺在地上不得动弹的五尾都打不过的,近来褫夺对仙门底下内丹之人,绝无可能是她。
至此,岳智跑至五尾跟前查看,复回禀,“仙君,不曾瞧见七尾。”
不知怎的,原本虚弱无比的五尾这时却挣扎着从地上伏起上身,咳出一口鲜血,扯开嘴角,“原是逾白仙君,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
随即话音一转,“妖界传闻,仙君行事不问曲直,修道不泯是非,为道法大成而绝仁弃义,如今瞧着,唤一声邪仙方是正经!”
狐妖的话让一旁的岳智险些软了腿,亦让懵懂的苏婳婳挑了眉,却不曾让面沉如水的江逾白漾起一丝波澜,只是拿眼尾睨了五尾,再开口,声音漠然,“你说了这样许多,便是一时拖延了辰点,也救不了七尾。”
语毕,江逾白尾指略勾,两指结印,一道金光乍然倾泻而出,朝五尾掠去。
术法低微的五尾哪里承得住,不过一瞬,便如一条死鱼一般匍匐在地上,一颗莹亮的粉色内丹又从口中吐了出来,五尾呕出一口又一口的血,可江逾白不曾停手,下一刻,粉色的内丹光晕变弱,余晖绕过苏婳婳的身侧,径直入了屋内重新洒落在那群男子身上。
江逾白是将还不曾被五尾炼化的精魄剥了出来,随即指节一转,五尾便落入了岳智的储物袋中。
苏婳婳站得远,虽说看不真切那江逾白究竟是何仙姿,但储物袋里异常兴奋的吊死鬼实在聒噪得厉害,连带着储物袋都微微抖动,喋喋不休着,“不愧是逾白仙君,今日得见,便是立刻去死也值了!”
等等,苏婳婳忽得后知后觉。
所以她上蹿下跳忙活了一晚上,眼下正要到手的功德被抢了
想罢,苏婳婳也管不得面前之人是仙门大能还是妖界魔尊,轻斥一声。
“慢着!”
忙追了上去,可江逾白连步子都不曾顿一步,相隔老远,只有一个背影,须臾间已消失不见。
说来真是跌份,她今日连凭白抢她功德之人的正脸都不曾瞧清楚,术法好似也不及那人,如今只能落在人家后头吃灰,随即打开储物袋将吊死鬼放了出来,嗔怒道,“这就你赞誉颇多的仙门中人抢了我功德拍拍屁股就走了”
那吊死鬼重见了天日,面上难掩激动,忙面朝江逾白消失的方向深吸吐纳了几口才缩了缩脖子轻声劝道。
“逾白仙君几百年不得一见,想是近来好些仙门小修士被夺了内丹,故而才来了人界,那狐妖狡诈,被收了去也好,姑奶奶若被伤了反倒不好……”
话还不曾说完,便被苏婳婳一个睨过来的眼神萎了声音。
“我原都要捆住狐妖了,哪里会被伤何况屋内那些男子是我先瞧见的,合该我来剥丹还魄的!”苏婳婳带了三分委屈七分薄怒。
退一步越想越亏,忍一时肝气郁结。
吊死鬼看着苏婳婳的模样,忽然便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苏婳婳开口,“带我去寻他!”
吊死鬼面露痛苦,今日是出门看了黄历,故而撞上仙门之人不曾被收走,这命都是捡回来的,眼下竟还要寻至人家跟前去上眼药,哆嗦着嗓音,提醒道,“奶奶你可还记得……你与我、我们……我们是什么”
苏婳婳一挑眉,反问了回去,“我们是什么”
“是妖啊!我、我是只吊死鬼啊……奶奶忘了吗”吊死鬼有些激动得说着,顿足踏地得恨不得将嘴里的长舌头再吐出来在胸前晃悠两下,提醒一下苏婳婳,他二人是妖物,是见着正道仙门合该要绕着走的妖物啊!他能屈能伸是一回事,但特意将脑袋伸出去被炼化又是另一回事了……
“少废话!”苏婳婳哪里会给吊死鬼说不的机会,又将他塞回了储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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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不知何时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打在屋顶的琉璃瓦上,发出脆生的叮咚之声。
屋内燃着清心静气的檀香,雪白的青烟绷得笔直。
案前一人正盘腿坐着,身着月白宽袍,单手结印,周身有丰沛的灵力化作若有似无光晕环绕。
蓦然,江逾白眼帘微掀,不过一叩指,身侧的窗户随即大开,一缕金光从掌心泄出,将屋外回廊处之人提至半空中牢牢得裹住,动弹不得。
廊下之人,正是苏婳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