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来了
林溪放下了手上的水杯,双手抱胸,道:“周美珠,我跟你才认识二十天,跟惠惠已经相处了几年,跟她感情更好,对她更好不是更正常吗别说我是你姐,我姓林,你姓周,过去十几年我都不认识你,然后你一冒出来我就得对你予取予求谁给你灌输的这种想法啊可别在地上给我打滚,这里是林夏村,可不是周家村,你在地上撒泼打滚,我敲锣打鼓招来全村人让大家看看,看是不是你张口要,我就得把东西给你。”
周美珠:
她不知道她“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又羞又气又委屈,转身狠狠地推了一下惠惠,就哭着冲出去了。
周美珠跑走,屋里先诡异地静谧了几秒,然后林溪问刚刚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已经自己站定的惠惠:“没事吧,惠惠”
惠惠抿唇,摇了摇头。
她有些紧张,但心里却又有些快意。
她不喜欢周美珠。
自从周美珠过来这里,看见她有什么转头就会找林溪要,要么是可怜兮兮卖惨似的要,要么是撒娇卖痴地要,反正她有什么,转天就会出现在周美珠身上,然后周美珠就跑过来找她炫耀,说比她的更新更好她都烦死了。
刚刚她戴着珍珠项链一出门就遇到周美珠,然后周美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项链,说:“咦,惠惠,这不是我姐的项链吗”
当时她就知道不好了。
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现在这样。
“林姐姐,都是我不好。”
不过她默了一会儿之后就动手去摘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就戴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是你不好了”
林溪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以后啊,你遇到的人多了,别人犯的错别往自己身上揽,这项链,你就戴着,别因为这么一闹,就收起来再也不戴了,那样才会伤我的心知道吗咱们没做错什么,不用低着头,不用遮遮藏藏,就要理直气壮,比别人更坦然大方才是。”
孙文淑一直没有说话。
说实话,她有些震惊于林溪先前对周美珠的态度。
虽然张秀梅跑来跟她说过昨天和今天早上的事,可真亲眼见到她的改变,还是震惊的。
林溪这番话又让她想到自家的事,看了一眼大女儿,鼻子有些酸。
她伸手拉了惠惠到自己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道:“林姐姐让你戴着,那就戴着吧。”
她抬头看林溪,道,“小溪,你是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心思重,不过这事也怪我。”
“我们老家那边重男轻女,生了儿子,婆婆跑前跑后的服侍你月子,帮你带孩子,在屋子外面听到你生了女儿,门都不会进。我生了惠惠后两年多没再有身子,她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后来又有了桐桐,计划生育不能再生了,两孩子在家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闲话,惠惠大些,懂事了,就把这些都压在了心里,怪自己不是个男孩,让我在老家受气。”
“妈。”
惠惠轻唤了一声。
孙文淑拍拍她的后背,再抬头看林溪,道,“后来我跟着你李叔叔到这里来,住下了,认识人的,都是劝我趁着在外面,偷偷追一个儿子,就你奶奶,她知道我身体不好,就劝我别追,说什么也比不过自己的命重要,命没了,什么都没了,留下两个孩子,可要怎么办没人看顾的孩子,看看你,看看小野,要是她这把老骨头也没了,还不知道会怎么被人作践小溪,你奶奶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很安慰。”
说到这里,她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林溪原本对林奶奶并没有多少感觉,只觉得她的确是为孙女操碎了心。
这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老人的形象,心像是突然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猛地疼痛起来。
而真正的“林溪”已经死了,不管是梦里那个病死的,还是现在这个几天前死去的,还有小野这一刻,林溪原先就已生出的责任感好像又重了几分。
林溪离开孙文淑家后,惠惠跟孙文淑道:“妈,我怎么觉得林姐姐好像变了”
“我也觉得林姐姐不一样了,”
一旁粘在两人身边的桐桐道,“不过我也好喜欢林姐姐现在这样。”
孙文淑搂着桐桐,低头笑了一下,道:“哪有什么变不变对你们还不是一样好”
只是桐桐一会儿出去了,孙文淑才跟惠惠道:“之前我还担心你林姐姐,现在看来是不用太担心了,惠惠,你以后也多跟你林姐姐学着点。她不是变了,她可能本来就这样,以前是你林奶奶生病,她难开怀,后来处境步步艰难,不得已才应付着那些对她心有算计的人,现在不用担心了,就能硬起来惠惠,你性子稳,但就是不够硬气,你还有妈在呢,你爸也疼你跟桐桐,有什么事,都不用怕,像你林姐姐说的,就要理直气壮,比别人更坦然大方才是。”
她老家那边重男轻女的厉害。
丈夫在这边生意起来了,又赚钱,老家那边幺蛾子不知道有多少,什么过继,送个侄子来养,甚至暗戳戳唆使丈夫离婚的都有。
她希望女儿稳得住性子,但也要够硬气,才能护住自己,也不被别人影响。
惠惠懂事又口紧,孙文淑为了教育女儿,顺便把林溪过来想提前预支两个月租金的事也跟她说了。
惠惠听了却是想起来什么,道:“不过妈,林姐姐不是跟梁叔叔要结婚了吗听说梁叔叔昨晚上都直接搬到林姐姐那边住去了。妈,梁叔叔那么有钱,林姐姐为什么还不够钱用,要来预支租金呢”
惠惠知道梁肇成有钱,是因为她知道她爸爸的好些项目都是梁叔叔分包给她爸做的,她爸都能赚很多钱,那梁叔叔不是更有钱
孙文淑笑了一下,心道,这里边的门道可是多了。
不过开口却只是说了一点,道:“你梁叔叔的钱是梁叔叔的钱,这不是还没结婚吗惠惠,你以后也要这样,自己把钱看住,也别想着花别人的钱,想着怎么让自己有钱才行。”
这边孙文淑在跟女儿说话,另一边周美珠哭着回了家,张秀梅也在跟她女儿说话。
张秀梅一听周美珠说林溪送惠惠珍珠项链,不送她还骂了她“想要让你爸妈给你去买”就又急了。
原先好不容易被周来根勉强劝下去的委屈“腾”一下就又升上来,拽着小女儿就要去找林溪。
可出了屋子,在楼梯道上被风一吹,想到这两天林溪的态度,还有丈夫劝自己的话,那被怒气激起的冲动退了一些下去,脚步又踟蹰了起来此时已经到了二楼,她转头看了看二楼李全和孙文淑一家四口租的屋子,想到小女儿的事是在孙文淑那里发生的,源头也是林溪送了一串珍珠项链给惠惠,林溪为什么来找孙文淑,又为什么送惠惠珍珠项链
张秀梅疑惑升起,犹豫了一下,当即决定先不找林溪,回头先去找孙文淑问问。
但有些话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说,她便又拽了女儿回家,仔仔细细的又问了许多问题,不仅把先前的事情彻彻底底问清楚了,还问了她许多例如‘有没有听到你姐跟孙姨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你进去时她们两人是什么神情’诸如此类的话,这些周美珠当然是一问三不知,她只得打发了她,还是自己下去找孙文淑。
张秀梅去找孙文淑时是带了些怨气和不满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敲了门再推开门,不仅看到了孙文淑,还看到了她一点也不想看到的三老太太。
她脚下的步子就是一滞,怨气和不满倏地飞走,面色更是一下子僵硬了下来,接着脚上下意识就想退出去,可刚把迈过阑槛的右脚退了出来,就觉得自己这也太突兀了,里面的三老太太和孙文淑都已经转过头正看着她呢。
“秀梅姐,你来了。”
孙文淑先站起了身,招呼她,道,“三奶奶过来了,我正陪着她老人家说话呢,快进来坐吧。”
张秀梅不想进去,尴尬支吾道:“既然你们在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可是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孙文淑拖进去了。
“秀梅姐,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孙文淑拉着张秀梅坐下,就开口问她道。
张秀梅支吾,在三老太太严厉的目光下如坐针毡,原先的怨气和不满早飞不知哪个角落了,更是提也不敢再提什么珍珠项链的事。
不过张秀梅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三老太太却有话要说。
她道:“秀梅,我听说你跟你后头嫁的男人,还有后头生的孩子现在住在了小溪这边,住小溪的,吃小溪的,用小溪的,花光了小溪的钱,逼得小溪不得不找租客提前收后头的租金”
张秀梅:
张秀梅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还没来得及辩解,三老太太的话继续砸过来,道:“秀梅,我知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后头嫁的人穷,日子过得苦,可再穷,也没有逼着前头抛下的女儿养你后头男人和孩子一家人的道理!”
“三婶,您这是从哪里听说的”
张秀梅涨红着脸,终于找到声音,急急道,“三婶,您也知道,我这次回来,是听说小溪病了,没人照顾,这才回来照顾她,这一个多月以来,小溪躺在床上,都是我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的照料她的。这个月后头的孩子过来,是因为我留在这边照顾小溪,那两孩子在老家就没人理,没办法,我男人才带着他们过来的,他们过来了,我男人他们就在这边找了工作,有自己的工资,哪里需要小溪养”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们才来一个多月,就已经找小溪要了大几千块钱”
三老太太不买她的账,仍是冷着脸质问道。
张秀梅:“那个,那个只是孩子们刚过来,一时周转不开,才找小溪拿的,以后安定下来了,也就不用了。”
“哦,那就是暂借的以后会还的了”
张秀梅再次哑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