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园西院内,有座红梅阁,是仿照扬州两淮巡盐御使衙门内的那间精致小木屋修建的。
午膳过后,林云陪同林如海在红梅阁内喝茶赏雪。从支起的窗扇向外面看去,就见雪花纷飞,散落在盛开的花朵上,红白相间,显得分外妖娆。
林云可没有心思赏雪,他瞅着林如海问道:“叔父今儿进宫,陛下可曾说过如何安置您?”
林如海收回视线,看向林云道:“陛下让为叔在家休养,估计在西边的战事未结束前,我都不可能有复起的机会。”
顿了顿,林如海又道:“等春节过后,我和你叔母打算带着玉儿回苏州老家定居。”
林云一听就急了,他忙道:“叔父、叔母若回苏州,侄儿也要辞官与您同行,这官不做也罢。”
林如海皱眉道:“你胡说什么,陛下今儿还对为叔说,准备重用你,你又岂能一走了之。”
林云:“我一个弱冠少年,谁敢放心使用?陛下说这话不过是在安抚您罢了。”
林如海斥责道:“如此大不敬的话,以后休要再提。”
“叔父息怒,侄儿不说便是。”
林如海耐心地解释道:“为叔若是留在朝中,就会成为別人攻击的靶子。你也是个聪明之人,当能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侄儿自然明白,就是心里觉得堵得慌。”
林如海微笑道:“若是你连这点挫折都接受不了,以后又岂能在官场上立足。”
林云讪讪地笑道:“侄儿从没想过在官场上立足,我只希望叔父做个大官,庇护我在生意场上赚钱,一家人过上美好的生活。”
林如海起身走到窗前,瞅着外面飞扬的雪花,轻声问道:“这红梅映雪的风景,看着很美是吧?”
顿了顿,林如海接着又道:“可你知晓这场大雪会导致多少百姓被冻死饿毙吗?”
林云闻言沉默无语,林如海说的这些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不愿往那方面想罢了。
林如海回头冲林云道:“其实你做官的天赋比为叔高多了,我听天子介绍你在左武卫和东城兵马司里的所作所为,都是立杆见影、效果显著,这点很不容易。为叔自忖就算和你异地相处,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出色。”
“叔父谬赞了,今儿陛下还将小侄叫去骂了一通,说我是瞎胡闹。”
林如海走回来坐下,冲林云笑道:“陛下欣赏的是能做事的臣子,而不是一辈子庸庸碌碌,从不出差错的官员。”
林云心说:“你说的轻松,能做事就能背锅,谁知哪天就被天子扔出去,做个替罪羔羊。”
他忽然想起西北的战事,便冲林如海问道:“叔父,西北那边打得怎么样了?”
林如海叹口气道:“西北那边的情况太复杂,王子腾和西宁郡王各怀私心,两人很难做到上下一心,携手作战。”
林云好奇地问:“叔父,我见西宁郡王之子岳勒和燕王宁璟走得很近,莫非西宁郡王岳泰想公开支持燕王做太子?”
林如海好奇地道:“你和小王爷走得很近,他难道没告诉你,西宁王妃是皇后的亲姐姐?”
林云闻言大吃一惊,既然岳泰是皇后的人,那至德帝为何还要派王子腾领兵去西北支援岳泰,这不是在玩火嘛。
他刚想开口询问,林如海抬手制止他道:“前线的战事不用你操心,我来问你,你最近公务烦忙,课业是不是耽搁了?”
“呃~”
林云这下懵圈了,林如海该不会还想让他去考进士吧?
林如海见他这副表情,便知晓林云肯定是荒废了学业,他黑着脸道:“公务虽说很重要,可学业也不能荒废了。”
林云忙道:“实在是最近公务太忙,侄儿才顾不上念书。”
“你年纪轻轻的,找那么多女孩子回来做什么?贪恋女色者,如何能有出人头地。”
“侄儿知错。”
…
雪下了一整夜,直到次日上午还未停歇。
早上起来洗漱过后,林云领着秦可卿、柳如是和两女的贴身丫鬟一起前往西院给贾敏请安。
昨天在酒宴之上,贾敏正式接纳柳如是为林云的妾室,商定三日后行纳妾之礼。
三人来到贾敏这边,隔得老远,就看见客厅外面的长廊上摆放着几顶暖轿,大门外面还站着十几名丫鬟婆子,想必是下雪天坐马车出行不方便,就改乘轿子。
几人走到客厅外面时,就见身穿紫红凌袄的樱桃从里面迎出来,冲三人屈身施礼,“奴婢给侄少爷、少奶奶,姨奶奶请安。”
林云笑道:“樱桃姐姐,昨儿见面太过匆忙,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兄长已经升任香水铺子的管事了。”
樱桃喜道:“奴婢替兄长谢谢侄少爷。”
“该是我谢谢你和石榴姐姐才是,多谢你们照顾我叔母。”
这时,石榴从屋里迎出来笑道:“侄少爷,太太请你们进去。”
“多谢!”
林云走进屋内一看,就见贾敏和黛玉并肩坐在暖炕上,正在同赶来迎接贾敏的林之孝家的说话。
众人见面,各自行礼寒喧,忙乎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黛玉拉着秦可卿和柳如是坐到暖炕上,冲林云道:“兄长,能不能让嫂子和柳姐姐同我们一起去荣国府那边玩玩?”
林云果断地拒绝:“不行,叔母和老祖宗久別重逢,必定有许多话要说,你嫂子她们不便去打扰。”
黛玉不满反驳道:“嫂子和如是姐姐可以同姐妹们在一起玩嘛。”
林云心道:“你这死丫头不是在坑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