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行楼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天之后。

漆黑昏暗的房间，一切静悄悄的，他在这个房间已经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很多年，没有离开过。

他知道阳光的样子，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阳光。

慢慢在榻上起身，挥手间拂去面前已经干涸的血迹，睡得太久，让他不知道时间，现在“小生”尚在，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去控制“小生”，然后以谷主的身份去稳定大家的情绪，但是，掐好的指诀僵在手中，然后双手又缓缓的放下。

他有些不敢。

“要是我听了使者的话，愿意让他相助，是不是这一切不会变成这样？”

戚行楼有些后悔，他低估了魔族的力量，也可能，低估了道宗使者的力量。

太托大了。

在那天木偶老板离开大牢之后，木偶老板就找到了休尘，说了他与牢中两位长老聊的一切，以及他在牢中的一切所见所闻。

那时，休尘就已经几乎确定，这个“三长老”，一定是魔族奸细！

休尘找了戚行楼，跟他交代了一切，然后戚行楼便放了牢中的两位长老，与他们一起去了三长老的家。

那时真的三长老早已死亡，尸体都快烂光了。

后来在天机阁，戚行楼他们与假三长老聊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魔族上钩，一切如计划所料，戚行楼给了魔族机会，魔族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派了大军攻山。

只是，这些魔族比他想的要强。

他以为休尘很弱，所以休尘说要帮他忙时，他拒绝了，他让大长老去试着控制“青衣”，而他则分心去试着控制“文丑”，本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但魔族的疯狂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先是化魔，后是自爆，魔族的疯狂手段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天机一架一架被毁，甚至留心山，都受到了魔气影响，成了不毛之地。

想起外界的荒芜死寂之地，留心山这方圆几十里，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戚行楼有些不敢面对。

这一战，失心谷赢了，但是他们付出的代价如此沉重，这真的可以叫做胜利吗？

胜了，却像败了，没有任何所得，只有失去。

犹豫了很久，戚行楼终究没有去控制“小生”，他慢慢下榻，穿上了那件挂在一旁很久的衣服，这件衣服上甚至落了些灰尘，证明它已经许久没有动过。

穿衣服，也是久违的感觉。

抬腿缓缓走到房门前，别看他控制傀儡得心应手，实际上，对于自己的躯体，他都已经快忘了如何控制，就这几步，他都走的“步履维艰”。

“出去看看吧。”戚行楼自言自语道。他的声音好沙哑，可能，他也已经忘了如何去说话。

多久没有以人类的躯体去外面活动了呢？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已经太久没有出去过，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其他人。

抬起手，想要推开房门，可手指碰触房门的那一刻，他又将手猛然缩了回去，像是触电一般，有一些心悸，有一些不敢。

沉默，良久。

“吱嘎——”

久未活动过的房门有些锈蚀老化，当它打开的那一刻，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这门的门轴有些失灵，推门时明显感到了阻力，开一个房门，竟也浪费了他不少力气。

哦，不是，是忘了拉开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