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长看着来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时间也没接话茬儿。
他只是老实不是傻,张雨酸了吧唧的语气他听的出来。
他要是说自己变年轻了,张雨绝对会顺着杆子往上爬,顺势提出一些有的没的要求。
他要是说自己没变年轻,张雨便会跟他抬杠,那话茬子绕啊绕的总能绕到别处上去,所以还是不搭腔的好。
张雨见老杨不吭声,心里有点儿憋气。
不就是搞了身干净衣服,捯饬的立整些,有那么点儿人模狗样了,至于拿腔作势么。
骨子里还是士爬爬一个。
“老杨,我跟你说话呢,你咋都不理的?找个新主子换了身新衣服新鞋子,就看不上我了?
你可真不讲同乡情谊。
当初我们哥俩跟你一块儿从老家出来,大家来比方四处找工作的那段时间,我们哥俩没少支持照顾你吧?
你当年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是我们哥俩买了大饼分给你吃,你才没有饿死在半路上。
这么多年,我大哥的装修手艺一点儿都不比你差,甚至比你能说会道,比你能力强,按道理他早就能取代你当队长了。
可他一直都不肯,宁愿自己少挣些钱,也不愿意取代你,他还经常告诉我,不让我在大伙儿跟前提这些事儿,就为了维护你的尊严跟体面。
我呢,对你一直以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把你当成老大哥看待,你跟我雷哥在我心里的位置差不多。
结果你可好,自己混好了便开始看不起我。
我把你当兄弟,你视我如草芥。
老杨,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张雨看着焕然一新又有点儿疏远冷漠的杨队长,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好像用陈醋泡过。
他也想穿新衣服新鞋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捯饬地立整些,人精神了看着就显年轻。
杨队长原本不想搭理他俩,但张雨这话他不爱听。
说的他好像有多忘恩负义一样。
“我可没有看不起你,咱们是一块儿从老家出来的老乡没错,以前找工作的时候,你们哥俩也确实救济过我,给我分大饼吃,还帮我找热水喝。
可你们生病的时候,我也拿出钱来给你们请大夫,你们活儿没干,客人生气发火的时候,我也提你们承担过过错,对人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所有的损失都由我自己承担,没让你们拿一分一毫。
大家的好是相互的,没有谁欠谁一说。
你们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们的。
你大哥有能力当队长,他可以取代我当啊,我从来没有拦着吧?
我甚至还把队长的位置主动让给过他,是他自己说出去揽活儿太烦人,他不愿意干麻烦的事儿。
还有,你别说什么新主子不主子的话,林老板对我们恩重如山,待我们平等,你说那话我不爱听。
以后当着我的面别再说。”
张雨撇了撇嘴,“哎呦,我也没说啥啊,你这就维护上了?
其实我一直好奇,那女人跟你们非亲非故的,为啥对你们那么好。
放着大把装修干活儿好的人不要,干嘛非得找你们,你们这些人里除了你跟老林,其他都是新瓜蛋子吧?
就是真把活儿交给你们,就你们现在这手艺能把活儿干好么。
还有,这还没开工呢,她居然还给你们花那么多钱置办行头。
七百块钱啊,你们几个快合上一人一百了,老杨,你一个月六十块钱,这一百快合你两个月的工资了吧?
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么。”
杨队长得脸色十分难看。
这个张雨说话越来越没把门了。
他也不想听,招呼着大伙儿就要往卖劳保用品的店里走,林知瑜走之前交代了,让他们捯饬好,在店里等她。
张雨挑衅了半天,杨队长不理他,顿时有些挫败,说好了,他跟他哥唱双簧,他扮演不懂事儿的坏人,他哥扮演懂事的好人,到时候两人一配合,保准儿把老杨收拾得服帖了。
结果可好,老杨居然不接他话茬儿。
咋一会儿功夫不见,老杨还比以前变聪明了些?
张雨来不及多想,见杨队长领着大伙儿要走,立马拦到了杨队长身前,“老杨,我觉得那女人对你们那么殷勤,一定是对你们有所企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像是衣服鞋袜被子褥子还有洗漱用品,这些都应该家里的女人们给自家男人准备的东西。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们出去之前还带了贴身的衣服吧。
哎呦,谁家正经女人会准备这些呢。
所以,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那女人定是看上你们这群人了,想把你们搞回家当男人……”
‘砰’‘砰’两一声,张雨脸上猝不及防地挨了两拳,左脸一拳右脸一拳,他清晰地听到自己下颚骨咔嚓咔嚓地响。
下意识就想躲开,但两个拳头同时打在他脸上,一左一右地抵着他的脸,想躲都没地方躲。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张雨没防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哭了,是被疼哭的。
张雷也反应了过来,跑来怒斥道,“老杨,老林,你俩这是干啥,是想打死我弟吗?
张雨他还是个孩子,他多大了,你们俩多大了,他不懂事儿,你们也不懂事儿吗?
你们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死手呢,太为老不尊了!
赶紧松开,都松开。”
杨队长性子软乎,很少跟人起冲突,这次也是被膈应到了,惹急了眼才动手的,揍了一拳心里的气稍微顺当了些,便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