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抖落烟灰：“好了，雅各布，咱们战场上见。”</p>
雅各布·卡佩伦目瞪口呆：“不行，你不可以这样。”</p>
赵传薪呵呵一笑：“逗你玩的。”</p>
“……”</p>
赵传薪这次收敛了许多，不但考虑到威廉明娜，更是因为他和荷兰许多商贾深度合作。</p>
尼古拉·特斯拉和飞利浦实验室合作的无线广播，今年就会投入使用。</p>
无线技术还要应用在战舰上。</p>
虽然比国外晚了点，但因为赵传薪造了电路板所以后劲儿挺足，弯道超车也并非不可能。</p>
至于能不能遥遥领先，那要再议。</p>
再者赵传薪没有精力和人力掌控印尼。</p>
他说：“战争免了，但死者抚恤，你们得赔偿。”</p>
雅各布·卡佩伦很憋屈。</p>
他是来想要赔偿和说法的。</p>
可仔细一想，赵传薪是复仇者，他绝少主动进攻过别国。</p>
这次也是他们荷兰不对在先。</p>
他很想强词夺理，颠倒黑白。</p>
但说实话。</p>
他不敢！</p>
据说在赵传薪面前这么干的人，下场通常很凄惨。</p>
“赔偿，赔偿多少？”雅各布·卡佩伦喉结动了动问。</p>
“我昨晚上大致估算了一下，就将泗水这地方赔给我们刚刚好。”</p>
“……”雅各布·卡佩伦断然拒绝：“那不可能。”</p>
赵传薪微微一笑：“好好好，你别急，有话好好商量。”</p>
“怎么商量？”</p>
“不能赔，那租好了。每年租金500块大洋，租期三十年。”</p>
“这跟送有什么区别？”</p>
赵传薪瞪大眼睛：“你说话小心些。在我们那，列强租界租金每亩地才1500枚铜钱。我出500块大洋，这是国际公认的公道价。你要说少，英、法、德、日、美、俄他们都不会同意！”</p>
“……”</p>
“……”</p>
雅各布·卡佩伦忘了恐惧，瞪着赵传薪。</p>
他觉得赵传薪所言尤其滑稽。</p>
什么时候你们的国家，</p>
有在别的国家殖民设租界的资格了？</p>
你们也配？</p>
赵传薪上去给雅各布·卡佩伦一巴掌：“你也配瞧不起赵某？”</p>
雅各布·卡佩伦懵了，捂着脸委屈道：“我没说话啊？”</p>
“心里说也不行。”</p>
“我……”</p>
雅各布·卡佩伦无法下决定，他要回去向上级报告。</p>
他报告给荷属东印度总督亚历山大·伊登堡。</p>
亚历山大·伊登堡报告回国，荷兰首相简·西姆斯科克召开议会紧急讨论。</p>
上下院一阵鸡飞狗跳。</p>
简·西姆斯科克强调：“赵传薪无疑是危险的。如果可以避免一场战争，我愿意牺牲这个地方。”</p>
泗水拥有印尼第二大港口——丹戎佩拉港。</p>
是东爪哇最重要交通枢纽和货物集散中心。</p>
所以。</p>
“我不同意。”</p>
“拱手相让，损失太大，我们难以承受。”</p>
反对声音好悬掀翻议会屋顶。</p>
简·西姆斯科克一脸慎重的说：“我自认为了解赵传薪，比在座的都了解。他向来是先打过再协商。可这次，他所造成的破坏还没那么大，却能够心平气和的和我们讨价还价，这全是因为我们的女王和我们的公主。我想，因为公主的因素多一些。”</p>
众人沉默。</p>
简·西姆斯科克又给众人分发资料。</p>
上面记录了赵传薪大闹纽约造成的伤亡，和纽约的财产损失。</p>
他为了说服上下院，将华尔街金融危机的损失也加入其中。</p>
这便有些触目惊心了。</p>
高达一亿七千万？</p>
墨西哥原叛军伤亡人数更骇人，平民伤亡人数让人胆寒。</p>
柏林、沙俄的数据同样吸睛。</p>
简·西姆斯科克在日本方面数据上，没有给赵传薪安罪名，他只是统计了日本东京丧失萨哈林南和北海道以及东京一系列爆炸中损失。</p>
但大家明白，简·西姆斯科克认为那都是赵传薪干的。</p>
如果赵传薪给荷兰来上这么一遭，之后荷兰方面再妥协，那他们显然有些贱皮子了。</p>
“就算可以将此地划为租界，可丹戎佩拉港的海关主权却不能交给他，这是我们的底线。”</p>
……</p>
泗水当地华侨望族齐聚公署。</p>
陈迪强这会儿便排不上座次了。</p>
牵头的是当地华侨名流黄锡来，次之是黄锡来儿子黄进铎。</p>
另一边是割胶工人和裁缝代表彭健聪。</p>
依次排座。</p>
黄锡来朝赵传薪拱手：“赵先生，你当真认为，荷兰会同意将泗水租给我等？”</p>
大家面色尴尬。</p>
都觉得天方夜谭。</p>
就好像已经习惯了一个被动的角色，忽然主动出击，反而很别扭。</p>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p>
我们不是苦主么？</p>
咋翻身农奴把歌唱了？</p>
赵传薪看向年纪轻轻的彭健聪：“你怎么看？”</p>
彭健聪拘谨的说：“赵先生，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p>
黄锡来：“……”</p>
他有些不悦。</p>
这不是拆台么？</p>
我不信，你就信？</p>
赵传薪笑了笑：“首先，我们确定了一件事。荷兰人不敢动武。”</p>
只此一点，大家就觉得振奋。</p>
好像外交上取得了某种重大胜利。</p>
赵传薪继续道：“既然泗水的军警已经瘫痪，我看街头上有印尼土著偷鸡摸狗，乃至于明抢。虽然他们不敢抢咱们华人商铺，但总归影响不好。</p>
所以，我提议，暂时由我们华人组建巡警局。”</p>
就好像接受了汉口英租界后，赵传薪第一件事就让刘华强组建巡警局一样。</p>
众人哗然。</p>
这真的可行么？</p>
但转念一想，赵先生说了，是暂时的。</p>
这样大家心里就没那么忐忑了。</p>
于是纷纷颔首附和。</p>
赵传薪又说：“维持治安后，首要的恢复商业秩序。一来保证泗水居民吃喝拉撒睡，二来在与荷兰方商谈出结果前，税收和海关什么的，我们得接管。”</p>
黄锡来吸气，彭健聪等人更局促。</p>
好家伙，还没议出个结果呢，就先和荷兰殖民当局结仇？</p>
当地税收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接管海关权？</p>
丹戎佩拉港可是吞吐量巨大的大港。</p>
财帛动人心。</p>
虽说有些冒险，但黄锡来这种当地名望已经在心底打起算盘。</p>
黄家祖上可了不得，其祖上可考族谱能到宋朝，其分支在史上有过联登十六进士的辉煌战绩。</p>
近现代分布在南洋诸国的黄家后裔可达数十万巨。</p>
黄锡来的直系后代，在未来更是印尼排行前五的富豪。</p>
黄锡来小心的问了一句：“若荷兰派遣炮舰入港，又当如何？”</p>
赵传薪淡淡道：“沉之！”</p>
……</p>
尽管李光宗给王宠惠答复，王宠惠还是继续向京城发送电报。</p>
袁慰亭不理会，孙公武却很重视。</p>
他召开内阁会议，确定对荷兰提出的交涉条件，勒令沿海地区都督禁止华工赴荷属地做工。</p>
此时，收到孙公武开内阁会议的袁慰亭，这才有些不爽的正视起此事。</p>
他刚要下令，让人回复南-京方面。</p>
电报内容都拟好了——华侨遭厄，自必竭力拯救。</p>
可还没等发出去，就来人告诉他：“不好了，赵传薪赴印尼，杀当地军警数百，如今已经占了泗水。荷兰方照会外交部，强烈谴责赵传薪无理滥杀……”</p>
袁慰亭现在一听到“赵传薪”三个字，心中便不爽。</p>
他眉头大皱：“赵炭工啊赵炭工，怎么哪都有你？这等事，自有国家出面交涉，你算什么东西？”</p>
手下腹诽：前面王宠惠每日发数封电报，你理都不理，现在又怪人家赵传薪了？</p>
难不成坐视泗水侨胞遭难？</p>
袁慰亭将拟好的回报撕掉，重新写了一份。</p>
电文义正辞严，袁慰亭要求胪滨府都督赵传薪立即回国。</p>
老子现在是大老板了，你不过胪滨府都督，难不成你还敢抗命？</p>
当然，这封电报是发给王宠惠的。</p>
王宠惠同时接到两封电报。</p>
一封是泗水华侨通过华侨联合会，转交给外交部的。</p>
另一封来自于京城袁慰亭。</p>
泗水华侨告诉王宠惠：“赵先生要在泗水设租界……”</p>
王宠惠都看傻了。</p>
前些日子，李光宗告诉他等荷兰方消息就行。</p>
果然，荷兰领事照会外交部，让赵传薪停止杀戮云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