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如今这乌孙王年事已高,儿臣心疼和亲公主长途跋涉,远去异国。”说罢,他脸上浮现出了恻隐之情。
“太子仁厚。”武帝缓缓开口说道,“不过乌孙国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我大汉虽然已经成立了西域都护府,但是对西域诸国的控制依旧有限。根据镇西将军赵破奴的奏报,仍有些小国在大汉和匈奴之间来回摇摆不定。”
说罢,他将双手放在了案上。
“我们仍然需要拉拢乌孙,来扩大大汉在西域的影响力。”
两国之间,只谈政治和利益,不谈什么年龄差。
刘据闻言,也知道武帝这是下定了决心,再说也无益。
况且武帝说得也没错,此时的汉朝,依旧需要乌孙国这个盟友。
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但他在心里还是不由替刘细君感到惋惜。
她这个年龄,放在现代,还只是个女中学生,如今却要负担起一国重任,离乡远嫁。
乌孙那种地方,怎么比得上富饶宜居的中原……
“父皇,”刘据起身离席,跪在天子面前,“如果可以的话,可否允许儿臣去送送这位未来的和亲公主”
武帝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惊讶。
“哦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汉家女子,久居中原。今日为了我大汉,孤身一人,远嫁异国,儿臣于心不忍,心想着去宽慰几句也好。毕竟,她这一走,也是我大汉的功臣啊。”
刘据这话,也让在座的大臣动容。
他们羞愧地放下了酒杯,为自己刚才的无动于衷感到自责。
“好,太子有心了。”武帝郑重地点了点头,向刘据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他原本以为,太子变了,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以前那个善良的人。
“朕就依你所言,过段时间便封江都王孙女刘细君为公主,远嫁乌孙,太子送她出长安城吧。”
“诺。”刘据对着座上的天子磕了个头,心里泛起了一阵无力感与愧疚。
他没能改变这位姑娘远嫁乌孙的结局。
在武帝身旁伺候的苏文看了眼太子,又看了看皇帝,没有说什么。
宫宴很快便结束了,众人依次离席。
苏文将武帝送回桂宫后,便静静退了下去。
“常融这几日怎么不见了踪影。”他对着身后的小黄门问道。
太子来之前几日,他曾暗示常融去博望苑“搞些事情”,却没想到这家伙被皇后抓了个现行,还挨了三十大板。
现在甚至都不见了踪影!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王弼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苏文认得他,他是常融身边的小黄门,此前自己也因常融失踪一事盘问过他。
“怎么了”苏文问道。
“不好了,有宫人在倾倒粪车时,发现了常公公的尸体,口鼻都被秽物灌入,看起来像是活生生被……”王弼说道此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敢再往下说去。
“什么!”苏文吓得一惊,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随后,他便凄惨地冷笑了一声。
“看到了没有,咱们和宫中某位贵人,结下了大梁子哦——”
苏文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看来皇后和太子是不会原谅自己了,而自己眼下只能一搏到底。
他回过头看向了桂宫,这里头住着他唯一能依仗的人。
“通知下去,常融的死,不要闹大,秘密处理了就是。”
“诺……”王弼低下了头,随后便转身办差去了。
苏文看着王弼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了常融的样子。
“呕——!”他用手扶住一旁的殿柱,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