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城头上弓弦嗡然作响,十几只箭矢居高临下激射而至。数名湖匪瞬间身上中箭,发出痛苦的惨叫。
“快退!”冯黑子厉声吼道。
十几名湖匪转身向着城门洞冲去,但城门洞已经被落下的栅栏堵住,沉重的原木打造的栅栏以一个完美的角度封堵了城门洞,挡住了出去的路。
“移开它。”冯黑子叫道。
十几名湖匪合力开始移动栅栏。但城头上的人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砸死他们。”
城头上一声令下,顿时滚木石块如雨点般砸了下来,顿时砸的城门洞口的湖匪一片人仰马翻。砸的他们抱头尖叫,头破血流,筋骨断折。
与此同时,城头的弓箭依旧朝着城下人群发射,虽然只有十几支弓箭,但每次都有人中箭。很快十多名湖匪中箭或被砸伤,到处都是翻滚呼叫的湖匪。
冯黑子快速做出决定,大声吼道:“往城里冲!”
众人幡然醒悟,这种情形下远离城门往城里街道上冲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城门洞被封堵,退路被阻断,只能往前杀出去。这样可以杀出一条路,还可以远离城头箭支的射杀范围。
众人发一声喊,转头朝着往东的长街猛冲过去。前方似乎没有任何的阻碍,众人奔出数十步,依旧畅通无阻,也摆脱了后方箭支的纠缠。
但冲在最前方的湖匪忽然发出了惨叫声,七八人扑倒在地,痛苦的抱着脚嚎叫起来。
“怎么回事?”冯黑子怒吼道。
“有地刺,有地刺。有陷阱,他娘的。雪地里全是尖刺,我们不少兄弟被刺穿了脚掌。”打头的三寨主何大宏声音颤抖着禀报,音调都变了。
冯黑子头皮发麻,他知道,今天遇到了大麻烦了。前路布满了尖刺陷阱,后路出城的城门被封堵,城头有弓箭和木石打击,对方显然准备的很充分,就等着自己这些人进圈套了。
“往两侧冲!往两侧冲!往南,往南。”冯黑子吼道。
冯黑子心中其实明白,既然前面的街道上布下尖刺陷阱,左右两侧应该也会有吧。对方显然不可能留下什么缺口。果然,往北冲出不到六七十步,有湖匪惨叫倒地,埋在地下的尖利的竹刺刺穿了他们的脚底。
“往北,往北!”有人大声叫嚷着,湖匪们转头往北冲,冲出数十步,很快有人踏中尖刺,痛苦嚎叫起来。
至此,东南西三面已经确定全部布满了尖刺陷阱,根本没有通路。直接冲过去是不可能的,已经伤了十五六个人,冲过去怕是全部都要受伤。
“拔掉尖刺,拔掉尖刺。清理出通道。”冯黑子大吼道。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周围地面,黑黑白白的,泥土和雪里遍布尖刺,但根本看不清在哪里。如何清理?一个个用手摸么?
“用兵刃探路,劈断尖刺。”二寨主水猴子急中生智,大声吼道。
并且他亲自开始示范。他蹲下身子,用兵刃贴着地面来回横扫,擦擦几声,那些露出地面的木刺和竹刺的尖头果然被他削断了几根,让他得以往前挪步。
众人大喜,这个办法显然是有用的。对方不可能满城都埋了尖刺,只需清理出通道,走出陷阱范围便可脱困。
所有人都学着水猴子的办法,用兵刃再地面上来回横扫,不断有尖刺被削断。地面上的尖刺埋设的密集程度超出想象。方圆尺许的地面便有三四个朝上的尖刺被钉在地里。有人之前一脚便踩了两个,前脚掌和后脚跟都被刺穿,便是因为尖刺密集之故。
用兵刃砍削虽然推进速度很慢,但终究是一个脱困的办法。
然而他们往北推进了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便听到前方黑暗中传来了铜锣‘哐哐’的敲击之声。铜锣的声音在夜晚甚为刺耳,而且很快蔓延到东侧和南侧。在刺耳喧闹的锣声之中,东南北三个方向的街巷之中喊杀声大作,火把晃动之际,大量举着火把提着灯笼的百姓飞奔聚集而来,很快聚集了数百人。
他们看上去绝大部分都是居巢县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但他们的手中此刻拿着各种各样的简易武器。棍棒,草叉,柴刀,鱼叉,土弓箭,甚至还有妇人握着捣衣的棒槌。
这些人聚集在前方,如泥塑木雕一般的站在那里,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他们此刻像是一群索命的恶鬼一样可怕。他们在等待湖匪们突破陷阱的范围,然后群起而攻之。
湖匪们心中惊骇,但他们其实并不是害怕百姓,他们怕的是站在百姓前排的那些手持明晃晃兵刃和弓箭的敌人。这些人应该都是城中的流民武装,他们才是最可怕的。
冯黑子心中怒骂不已。三面各有数十名流民武装现身,外加上后方城门上的人手,人数明显多达一百数十人。什么城中火拼死伤惨重,什么只剩下五六十人云云,都是假的。都是诱骗自己上钩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