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两天时间,甚至还没有下很大的暴雨,只是淅淅沥沥的连续下着。池塘里的水便满了,小河里的水便满了,大河里的水也变得汹涌起来,焦湖的水位已经开始缓慢的上涨。
李徽明白,该担心的不是干旱,而是洪涝了。
由于之前有了充足的准备,李徽心里倒是并不慌张。在召集了众人会议之后,防洪指挥司上下人等全面出动。十多只巡防堤坝的小队带着帐篷开始在湖堤上落脚,开始日夜不停的检测观察焦湖各处堤坝的情形以及水位的上涨情况。
李徽告诉所有人,绝对不能有马虎的心态,要防微杜渐,找到任何一处隐患,绝对不能出问题。
连续五六天的雨水之后,焦湖的水位已经涨到清空湖区之前的水位。而连续的阴雨,也导致了大堤上有泥土崩塌的现象。焦湖堤坝完全是用土堆积起来的,靠着种树长草进行固定。连续的阴雨会冲刷泥土,会导致泥土滑落。这往往是最令人头疼的隐患。
巡防队要做的便是,发现这样的地方,便立刻用泥包堵住,打下木桩进行固定,同时将草帘子铺设在草木滑塌的地方进行表面的防固,防止雨水直接将泥土冲走。
李徽的要求是,不要小看任何一处缝隙和坍塌的地方。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起眼的崩塌和渗漏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梅雨下个不停,一直下到了六月初四,下了整整十天的雨。整个居巢县就像是被泡在水里一般,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汗黏黏的,霉哄哄的。
居巢县所有的池塘湖泊都已经水漫为患,一些田亩里甚至出现了内涝的现象。但这不是让众人担心的事情,内涝毕竟不严重,做好田间管理,挖深田间沟渠保持通畅,便可让存水流走。最让人担心的当然还是焦湖的水位,这段时间涨的很快,已经淹没了防浪林,抵达内侧的堤坝之下了。
六月初五,天放晴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认为老天爷还是赏脸的,终于不再下雨了。久违的阳光虽然炙热,但至少不再那么闷热潮湿,至少不用担心焦湖的水位上涨。
老百姓们趁着阳关猛烈,纷纷将衣物被褥拿出来清洗晾晒,除掉上面的霉变。整个居巢城布幔飘飘,衣服挂满了绳索窗台,像是节日的彩旗一般。
人人都庆幸天晴了,雨停了的时候,李徽却陷入了紧张之中。因为李徽知道,梅雨季不是过去了,而是沿着长江往西边内陆移走了。居巢县洪涝的最大原因不是因为本地下雨造成的,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长江水从濡须河倒灌入焦湖导致的。
雨水沿江西移,这意味着长江的水位会暴涨,会倒灌进焦湖。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六月初七一早,一场暴雨再次袭来。
巳时时分,李徽皱着眉头站在大堂门口看着瓢泼大雨落下,心情沉郁而担心。就在此刻,周澈的身影在雨幕之中急匆匆而至,带着满身的雨水冲进了大堂。
这段时间,周澈带队驻扎在濡须河堤坝上,密切关注濡须河水位的变化的情形。当看到周澈的身影时,李徽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兄长,你怎么回来了?”李徽忙问道。
周澈取下斗笠,哗啦啦的雨水从斗笠上洒下,他抹了一把黑瘦的面庞上的雨水,大声回禀。
“情况不妙,濡须河水水位上涨飞快,凌晨时分开始涨水,两个时辰涨了四尺,已经接近泄洪丘上口。我担心江水已经开始倒灌,天一亮便往回赶,前来禀报。照眼下这情形,此刻恐怕泄洪丘已经开始漫水了。所以我必须赶回来向你禀报。同时,我也需要人手,回来叫人的。我怕濡须河堤扛不住。水涨的很快,浪很大。”周澈大声道。
李徽闻言立刻吩咐蒋胜道:“准备套车,命人去通知防洪司人手,叫上三十人跟我们一起去濡须河堤。”
蒋胜闻言飞奔着前往准备,李徽回到后堂开始更衣。需要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虽然没有什么用,但起码能够挡些雨水。
阿珠听李徽说濡须河水位暴涨,情形有些不对,心里有些慌张。帮着李徽穿戴好蓑衣斗笠之后,呆呆的问:“公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徽笑道:“能出什么事?那边本来就设有泄洪区。水满自溢,不会有事。安心待在家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