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京城街头突然出现了大量誊撰的传单,向着各家店铺作坊和路人发放。
传单上详细的撰写了近来市面上正风靡的香皂的制作原料的配方,以及甚为详细的制作流程和数据。这一下,顿时如炸了锅一般引发了轰动。
五月里,当香皂这种东西为众人所知的时候,当得知京城大族们使用的这种带有香味的洗涤去污的用品,且价格昂贵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打听此物的制作方法和工艺。想着能够分一杯羹。
突然之间,这东西的制作配方和流程工艺数据全部公之于众,这多少令人诧异和怀疑。然而,很快,一切得到了证实。几个时辰后,大族豢养的方士们便迅速的根据配方成功的制作出了香皂。紧接着,更多的人都用最简单的装置制作出了香皂。
至此,一天时间里,原本神秘无比的香皂的配方不再是秘密。原料易得,流程简单,再加上有详细的数据比例和流程作为指导,但凡稍有条件的都能够制作出来。
至于有些难得到的碱水,传单上明确的说明了便是伴生于盐井矿洞里的石碱。或者通过草木灰融水制作,也并不难得。所以,即便不大量制作,少量制作家用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很多人开始制作起来,大肆的采购物料开始制作。倒是造成了正京城油料油脂生石灰等物料的价格飙升。造出来的品质固然不尽相同,但是去污的效果还是有的。普通人家通过草木灰水制作少量自家使用,还是毫无问题的。
消息传遍全城的时候,东城青溪河畔的颍川庾氏宅中,中领军庾希的儿子,左中郎将庾攸之得到了庾家管事孟子义的禀报,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正在喝酒的庾攸之当即摔了青瓷酒盅,一脚踹翻了桌案怒骂起来。
“狗杂种,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配方是怎么尽人皆知的哪个狗杂种干的孟子义,你真是个废物啊。要你何用”
孟子义忙跪地磕头道:“大公子啊,老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啊。昨晚,老奴还带了人手准备匿名打砸一番,给那李徽等人一个大大的警告。结果去了之后发现里边的东西都空了,一个人也没有。还以为是他们换了地方了。今日老奴正在全力的搜寻新的制作作坊地点,突然间便发生了这些事了。老奴也是措手不及啊。”
庾攸之指着孟子义骂道:“还要狡辩。你还能办事么酒囊饭袋一个。”
孟子义道:“大公子尽管责罚老奴便是。但是老奴认为,这是那李徽故意为之。宁愿将配方公之于众,也不肯交给大公子。大公子给了他警告,他便是以此来回击。这厮如此作为,便是藐视大公子,藐视咱们颍川庾氏呢。得给他些教训才是。”
庾攸之啐了一口,皱眉沉吟。倒也认为孟子义说的是有道理的。前几日自己故意以香皂有毒为借口闹事,便是通过此事警告李徽不要不识抬举。结果李徽那厮居然如此果断,将制皂的秘密公之于众了。
这下可好,本来庾攸之已经看准了制皂是条财源滚滚之路,准备抢过来作为一条赚钱之道的。他庾氏虽然是豪族高阀,财大气粗。但庾家的钱财并非他庾攸之所有。自己开销又大,奢侈享受,入不敷出。父亲庾希多次警告他不要太奢靡,否则庾氏其他叔伯各房会有意见,毕竟庾氏五房俱在,是个庞大的家族,不能因为父亲为家主便偏袒。
庾攸之也正因为这样,才动了夺制皂这条财路的想法。因为从堂妹庾冰柔的口中,他得知了这种香皂的价格,以及当日谢道韫宴饮上各家都踊跃采购的情形。他确定这是一条滚滚财源。
本以为十拿九稳,对付李徽这样一个被调往京城的毫无根基的人,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可完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倔强,宁愿自己一文不赚,一拍两散了。
“这厮如此不识抬举,我自然不会轻易饶了他。不过目前他似乎和谢家有些干系。听说谢玄和他关系紧密,那个谢道韫居然肯帮他推销香皂,看来颇有关联。孟子义,你去好好查查,他和谢家到底什么关系特别是和那个谢道韫。那个老姑娘也不嫁人,快三十岁了,跟这李徽搅合到一起。哼哼,没准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庾攸之冷声道。
孟子义吓了一跳,忙道:“大公子,可莫要牵扯谢家啊。那可是大事啊。”
庾攸之怒骂道:“怕什么谢安他们如今靠着我庾氏的保护,京城之中,谁敢和我庾氏翻脸再说了,我要你暗中去查,又不是要你堂而皇之的去问。你给我仔细的盯着他们。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便可满城散布。谢安最重家族声誉,届时我们不动手,他谢家也会动手。一个寒门小人物,不知天高地厚,敢跟我作对,那便让他后悔一辈子。”
……
乌衣巷谢府三进花厅之中,谢安眯着眼坐在椅子上,刚刚用清凉的薄荷皂沐浴之后,服了五石散之后燥热的身体舒服了许多。这薄荷皂对于缓解皮肤燥热的症状还是很有用处的。
此刻,听着坐在一旁的谢道韫轻柔的琴声,心情甚为舒泰。这种发散方式可比在院子里暴走要好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