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战局进入了一触即发的阶段。</p>
桓玄的兵马七月初抵达江陵之后,杨佺期果断下令进攻江陵的兵马往北进攻竟陵,切断沔水中流,截断从江陵北上救援殷仲堪的道路,集中力量进攻襄阳。</p>
故而,桓玄的兵马不费吹灰之力便解了江陵之困。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占领了江陵。</p>
然而,桓玄进入江陵之后,每日同旧日荆州大族名士宴饮,探访故交,欢聚叙旧,并没有急于行动的意思。殷仲堪之子殷旷之却有些坐不住了,他向桓玄提出要合兵北上,救援襄阳。</p>
桓玄却道:“兵马需要休整,不必着急。襄阳城池坚固,杨佺期的兵马一时半会儿是攻不破的。况且,他们一直没有进攻襄阳,或许是想要围城打援。我们定要小心他们的计谋,准备充分方可进军。故而,谨慎行事,稍安勿躁为好。”</p>
殷旷之心里却明白,桓玄这些话恐是托辞。他或许根本没有想着去救援,只是在拖延时间。于是殷旷之告诉桓玄,若他不愿出兵去救,自己也不强求,自己将率江陵万余兵马北上救援。</p>
殷旷之告诉桓玄,他要去攻竟陵。或许自己攻不下竟陵,倘若如此,便请桓玄去竟陵为自己收尸,自己打算决一死战,不计生死。</p>
桓玄确有拖延之心,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若是殷旷之意气战死,殷仲堪必然愤怒之极。若殷仲堪因此迁怒自己而选择和杨佺期妥协,那将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形。</p>
自己固然要解决殷仲堪,但绝不是现在。眼下殷仲堪手中尚有数万兵马,若倒戈相向,局面不堪设想。</p>
权衡之后,桓玄决定出兵。七月初九,桓玄率两万兵马,会同殷旷之的一万兵马挥军北上,进攻竟陵。</p>
杨佺期的堂弟杨尚宝率领的两万大军已经攻克竟陵,在此驻守阻断。双方在竟陵展开大战。本来,两万兵马扼守竟陵,桓玄殷旷之的兵马很难攻克。但梁州军缺少水军,而荆州水军和江州水军训练有素。七月十一夜,殷旷之亲自率领五干水军逆流而上,抵达竟陵西城水门。殷旷之命水军放箭压制城头,派出快船突袭城门。激战一夜,水军攻占水门水闸,打开城闸之后,水军攻入城中。</p>
桓玄率军陆上进攻,趁着城中大乱之时攻克南城门,数万兵马攻入城中,展开厮杀。</p>
杨尚宝寡不敌众,损兵万余,见势不妙,不得不下令撤退。上万残兵一路败逃往襄阳城北,在沔水之北和杨佺期的大军会合。</p>
七月十六,桓玄殷旷之率大军抵达襄阳,成功同殷仲堪会师。</p>
襄阳城解围,殷仲堪长吁一口气,大喜不已。当日大摆宴席,迎接桓玄兵马。</p>
席上,殷仲堪亲自把盏,为桓玄斟酒,感谢他出兵救援。</p>
“桓少兄,此番若非是你前来救援,事恐不谐。少兄临危救难,令我铭感于心。你我之间,之前虽有些芥蒂嫌隙,但今日看来,都不足为道。我想,今后那些事都一笔勾销。我殷仲堪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以后,桓少兄但有差遣,必义不容辞。”殷仲堪举杯笑道。</p>
桓玄哈哈大笑道:“仲堪兄,你我之间何曾有过嫌隙?我可从未感觉到。诸位,有吗?有吗?”</p>
桓玄顾左右而问,左右众人纷纷道:“哪有嫌隙?一向是亲密如一家。”</p>
殷仲堪哈哈大笑道:“正是,确实没有。是我说错话了,我收回。”</p>
桓玄又是大笑,殷仲堪也抚须而笑,两人举杯而饮,各怀鬼胎。</p>
“南郡公,未知可有破杨佺期兵马的计谋?咱们何日出兵进攻呢?”殷旷之举杯敬酒时问道。</p>
桓玄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眼下两军对垒,需要寻找战机。杨佺期的兵马亦有四万余,我联军兵马也不过五万余,并非碾压之势。此刻急于进攻,未必明智。”</p>
殷旷之皱眉道:“此言有理。可是南郡公,我荆州四郡已经被他占领,他的兵马就在我荆州地盘之上,我们难道按兵不动?任由他逍遥?”</p>
桓玄笑道:“旷之,依你之意,我们当即刻进攻是么?放着坚固的襄阳不守,却要渡河而击?明明杨佺期的兵马补给困难,劳师袭远。现在压力在他们身上,我们却要主动送上门去,跟他交战是么?”</p>
殷旷之红了脸,道:“我并非此意。”</p>
殷仲堪在旁喝道:“旷之,休要露怯。南郡公所言极是。此刻进攻,不是好时机。”</p>